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意象

2023-01-29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第1篇: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意象

论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

关键词: 意象派;中国古典诗歌;误读现象;变异现象

摘要:英美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营养资源的汲取是20世纪“中学西渐”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命题,因为。它为西方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但是,在这两种异质文学相互碰撞与交流的过程中。却出现了“误读”现象,尤其表现在意象派诗人翻译和改写中国古典诗歌上。对这种现象及其原因进行梳理和挖掘,可透视“本土”文学在对“他者”文学的接受中所发生的变异现象以及“本土”文学自身丰富的特性。

20世纪的人类文明进入了一个文化多元的时代;20世纪的世界文学在多元的文化语境中,更是异彩纷呈,流派众多,思潮更迭,蔚为奇观。形成这一奇观的原因很多,中西文学的相互碰撞与交流,为各自的发展注入新鲜血液,并提供无限机遇和发展前景,便是原因之一。如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成功借鉴和参照,为美国诗歌的发展探索到一条新的思路,是为表征。关于意象派诗歌吸收中国古典诗歌意象并置、意象叠加等艺术手法,并由此而产生的影响,学界已有很多专家和学者撰文进行研究和探讨,并达成共识,在此不再赘述。本文力图从两种异质文学发生碰撞与交流时,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出现的“误读”现象人手,就英美意象派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之间因“误读”所出现的变异现象及其渊源进行梳理与透视,为两种异质文学间的交流与互补寻求一种学术层面的可能性。

什么是“误读”?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是指在文学阅读的过程中出现的一种“错误的阅读”现象。但就其深层含义而言,所谓“误读”,并非是指对文学作品的曲解,而是指在尊重文学作品的前提下,接受者对文学作品进行一种特殊化的处理,使阅读行为更适合自己的需要但又不过分地对作品施暴。这是在文学阅读的过程中经常发生的一种阅读现象。从正面价值人手,它使文学阅读不但别有洞见,而且极大地得以丰富;若从比较文学的角度出发,“误读”则指当两种异质文学相互发生影响时常常出现的一种阅读现象,是指由于“接受屏幕”的不同,一种文学在被“他者”阅读时出现的一种变异现象。因为人们总是按照自身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和自己的需要去解读外来的文学作品,因此,在文学交流的过程中,除了不应有的误解之外,一般来讲,“误读”是一种正常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现象,有时甚至是有意为之。历史事实还告诉我们,“误读”往往对文化及文学发展起到推动作用,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即为典型个案。

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主要表现为对诗歌情感元素的淡化、剥离及对抒情主体地位的颠覆。在诗歌创作中,“意象”是诗歌的灵魂,但关于什么是“意象”以及“意象”可以分为哪些基本类型,到目前为止,诗学界并未达成全面统一的共识。就基本定义而言,几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是:(1)强调意象诉诸视觉的具象性质:“就其最简单的形式而言,它是文字制成的图画”。(2)强调它对于各种感觉的复制功能:“(意象是)任何感官经验在诗歌中的再现”。(3)强调它传达意义的功能:“(意象是)作家采用而且命名的东西,因为它在作品里出现将会释放和阐明意义”…。上述各种定义说明,要给“意象”下一个全面又不至于引起歧义的定义,从意象的功能人手是非常困难的。也有人试图从意象的种类入手来给意象下定义。美国华裔学者刘若愚先生在《中国诗艺》一书中,把中国古典诗歌里的意象分作两种基本类型:单纯意象和复合意象。他说,单纯意象是“一种词语的表达,它能引起实在的感觉和图画般的联想”,在诗中只起描述作用,如“草”、“木”、“虫”、“鱼”、“山”、“河”、“雨”、“露”等。复合意象是“两件事物并置、对照,一物替代另一物以及一种经验由另一种所假托的词语表达”。从以上关于意象的基本定义及种类区分中,可以看出意象具有具象性和包孕性,并具有描述作用和指涉作用,而具象性和描述作用相对应,包孕性和指涉作用相连。前者的体现,在于意象诉诸感官而引起一种如身临其境的艺术感受,是否会由此引起进一步的思考并不十分重要。后者的体现,在于意象诉诸智识而引起理性思考,是否借助意象的描述作用,是第二位的。鉴于以上所述,我们对诗歌意象可作如下界定:意象是在心理上引起某种体验(尤其是视觉体验)或者传达某种意蕴的艺术形象。艾兹拉·庞德(Ezra Pound,1885~1972)作为意象派的代表人物,则在《意象主义者的几个“不”》中将“意象”定义为:“‘意象’是一种在瞬间呈现的理智和情绪的复合体。……正是这种瞬间呈现的‘复合体’,使我们在体验伟大的。艺术品时,产生豁然开朗之感,摆脱时间与空间限制之感,年龄陡然成长之感”。他又在《关于意象主义》中将意象分为两种:主观的——“它们被吸收进大脑熔化了,转化了,又以与它们不同的一个意象出现”;客观的——“攫住某些外部场景或行为情感,事实上把意象带进了头脑;而那个漩涡(中心)又去掉枝叶,只剩下那些本质的、或主要的、戏剧性的特点,于是意象仿佛像那外部的原物似地出现了”。据此,意象派建立了自己的创作原则:(1)运用意象把握具体细节,扬弃含混不清的泛泛之论;(2)务求诗歌的坚实与清新,摈弃笼统与含混。由此可见,意象派诗歌理论突出强调的是意象的清晰和质感,特别是感性特征,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具象性和描述作用。表现在创作上,要求用鲜明、准确、凝练的意象来形象地表达事物,诗中不乏议论和感叹,意象本身融化着诗人的思想感情,是主观与客观的统一。文字上,要求简洁、浓缩。由于有着如此的诗学理论背景,于是当意象派诗歌进行诗歌实践并向“他者”寻求文学资源支持时,在对中国古典诗歌的阅读中,发生“误读”现象就是一种必然,这突出体现于庞德对中国古典诗歌的翻译和改写上。1916年,庞德翻译了王维、王昌龄、李白等人的诗歌,结成《神州集》,其中有由《落叶哀蝉曲》翻译而成的《刘彻》:

《落叶哀蝉曲》 《刘彻》

罗袂兮无声, 丝绸的感宰已不复闻,

玉墀兮尘生, 尘土在宫院里飘飞,

虚房冷而寂寞, 听不到脚步声,而树叶

落叶依于重扃, 卷成堆,静止不动。

望彼美之女今安得, 她,我心中的欢乐,长眠在下面:

感余心之未宁。 一张潮湿的叶子粘在门槛上。

原诗前四句的景物描写充满了孤独、凄凉、寂寞、感伤的意味,为后两句抒发作者对失去心上人而无法表达的哀思、怀念以及难以平静的心情作了铺垫,诗的主旨以情感的抒发为其核心。但是,译作却在一定程度上淡化甚至剥离了情感元素,虽然也可以看到有浓郁情感色彩的句子,如“她,我心中的欢乐,长眠在下面”,但是,原作中抒发情感的色彩却淡化甚至没有了。译作的意象虽然很鲜明,意境也充满质感,但原诗中情感的核心地位已被置换为“意象”的单纯、清晰和坚实,鲜明体现着意象派诗歌的创作原则,即“纯意象”理论:诗人应该运用

具体、鲜明而又生动的意象,无须添加任何感叹。在改写上,庞德由汉代班婕妤《怨诗》改作而成的《题扇诗,给她的帝王》,也体现着这一特点:

《怨诗》 《题扇诗,给她的帝王》

新裂齐纨素,

噢,洁白的绸扇,

皎洁如霜雪。

像草叶上的霜一样精湛,

裁为合欢扇,

你也被弃置在一旁。

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袖怀,

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

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

恩情中道绝。

从改作中可以看出其变异现象:(1)原诗意象被大量删除,被改写成极为简洁、凝练的三句诗。(2)原作中浓郁的情感元素被大量剥离,如“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特别是最后一句“恩情中道绝”,在原作中是中心和升华,但是,在改作中被剥离。(3)改写后的诗歌人称也发生变化,原诗为“第一人称”,改写后变成“第二人称”。由于人称发生变化,原诗“第一人称”主观感情的抒发被改写成“第二人称”的客观叙事,原诗中的抒情色彩被淡化,抒情主体的核心地位也被颠覆。

实际上,从诗歌创作层面看,意象派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在“意象”经营方面原本就存有差异性。中国作家营造意象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象”,而是为了“意”,是为了实现中国古典诗歌所追求的“象外之意”、“言外之旨”。正如司空图所言“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即使是关注“象”,也是“略神貌而取神骨”,立足点仍然是“意”。因此,无论写景咏物,都有一个抒情主体存在,并成为“画龙点睛”之笔的承载者。王昌龄在《诗格》中将诗分为三格:“一日生思,二日感思,三日取思”。所谓“生思”,即:“久用情思,未契意象,力疲智竭,放安神思,心偶照境,率然而生。”严羽《沧浪诗话》云:“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性情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奏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境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体现在创作中,抒情主体是使诗歌生发意义的载体,起着主导作用,占据核心地位,从而产生意境之美。在此,马致远的小令《天净沙·秋思》可为个案:“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诗的前四句通过十个并置的意象组合,描绘出一幅凄凉、孤寂、萧索、衰败的晚秋景象。假如这首诗仅仅由这四句诗组成,那么,它就是一首纯粹意义上的写景诗了,但是,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使这首小令圆满地达到“物我合一”、“情景交融”的最高艺术境界。由于抒情主体的出现,使该诗歌成为一个整体,并生发出许多意义,诸如思家的情绪、漂泊无依的孤苦、人生失意的处境……

在意象派诗歌中,庞德的《地铁车站》最为经典:“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湿漉漉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在这首诗里,我们见不到抒情主体的存在,解读到的只是由鲜明而富有质感的意象组成的一幅非常美丽的图画:在人来人往的地铁车站上,美丽的面孔像幽灵一样迅速地或隐或现,人们脸色湿润,就像在漆黑的背景上,撒下许许多多的花瓣,诗中没有任何直抒胸臆的情感元素。根据庞德的自述,他在1911年的某一日,依据对这幅图画的感受,走路回家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表达方式,但它不是文字的,而是“小块小块的色彩”,于是,这首诗歌诞生了。但是,最初的诗歌由三十行构成,后来删减至两句。可以想象,诗人面对这样美丽的景象,内心不可能不产生丰富的情绪及情感体验,原来的三十行诗也许不无浓郁的情感色彩,甚或有抒情主体直接呈现,但由于庞德在艺术上追求意象的质感特征,剥离了情感的宣泄,语言简洁凝练而明快,诗成了诗人一瞬间理智和情绪复合的产物。

当两种异质的文学相互碰撞时,“误读”是一种必然产生的现象。但是,在这种现象的背后,必有其缘由,且透过这缘由可发掘一个民族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对文学创作的影响。

从有意“误读”的层面看,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是由意象派诗歌的特殊需要所决定的。赵毅衡先生在《关于中国古典诗歌对美国新诗运动影响的几点刍议》中说:“中国诗歌影响起伏的规律或许是:每当美国诗人试图松动英国(欧洲)文化传统的束缚,摆脱学院派保守主义的压力,他们就需要中国古典诗歌的支持。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始终与美国诗中的激进倾向相联系”。这段话表征出一个事实:中国古典诗歌被美国意象派诗人发现并进而对美国诗歌发生影响的时候,正值美国诗歌要强化自己民族特色的时候。因为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诗歌处于英国的附庸地位,为了形成自己的民族风格,不仅需要摆脱英国正统文学的压力,还要在一定程度上松动欧洲文化板块的束缚。同时,为了达到反传统的目的,追求诗歌新的发展空间,他们反对维多利亚时代充满说教意味的诗风,特别是浪漫主义诗歌发展到后期出现的那种伤感情调和无病呻吟的诗风。于是,一些美国诗人受到法国现代主义诗派象征主义的影响,要求用鲜明、准确、含蓄、高度凝练的意象来生动形象地表达事物,并提倡简洁、浓缩的语言。但是,象征主义诗歌的意象虽然很鲜明,诗歌的审美意蕴却仍然显得朦胧、多义,这似乎又不符合意象派追求诗旨之单纯的审美理想,由此,我们就不难理解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为什么不是无意而是有意的了。他们只吸收了中国古典诗歌鲜明、清晰的意象营造的审美特质而有意将情感元素剥离了。

另外,20世纪西方的文化语境,也是促使意象派诗人对中国古典诗歌有意进行“误读”的原因之一。战争的阴影、垄断下的贫富悬殊、无法转嫁的经济危机、人与自我四种基本关系的异化,使20世纪的西方人受着失去自我与主体性的极大威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非理性主义思潮应运而生,它强调人的本能、潜意识、直觉等作用,带有虚无主义、悲观主义、绝望主义等色彩。叔本华说:“我们万不能由外而去抵达万物的真性。无论我们探索得怎样多,我们所能及到的无他,只有印象和名词罢了。我们好比一个人绕着城堡走来走去,总找不到一个入口,有时约略描绘几下外形来。”加缪说:“一个哪怕可以用极不象样的理由解释的世界也是人们感到熟悉的世界。然而,一旦世界失去了幻想与光明,人就会觉得自己是陌生人。他就成为无所依托的流放者,因为他被剥夺了对失去的家乡的记忆,而且失去了对未来世界的希望。这种人与生活之间的距离,演员和舞台之间的分离,真正构成荒诞感。”面对一片荒原,出现了“失语症”,庞德于是说:“艺术却从来不要求任何人去做什么,去想什么,去成为什么。艺术就像一棵香蕉树那样存在着,你既可以观赏它,也可以在树荫下小坐,也可以摘香蕉吃,还可以把它当柴烧,你满可以随心所欲。”

因此,中心消失,主体被异化,诗歌中抒情主体即自我的被消解也就是一种必然表象。这样,当中国古典诗歌进入意象派诗人的视野时,无论是译

作、改作、创作,只剩下纯客观的意象并置或叠加,原本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占据核心地位的“主体”,在意象派诗人的“接受屏幕”上被有意识地视而不见或自觉地被忽略,使诗歌的审美意蕴变得更加单纯、清晰。“应当承认,新诗运动接受的中国诗,是被美国诗人‘中国化’了的中国诗”,“这种‘中国化’,是通过选择实现的,也是通过翻译实现的”。其结果“是产生了一种许多新诗运动诗人追求的理想的诗风”,即“强调了中国诗简朴、恬淡、清静的方面”,拒绝“十九世纪诗”的“感伤”和“做作”。于是,“误读”成为一种自觉的文学行为,为意象派诗歌提供资源和养分,同时,也吻合时代发生变化后产生“失语症”的文化境遇和氛围。

从无意“误读”的层面看,意象派诗人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是西方诗歌自身的文学、文论传统和文化传统及思维方式特点等影响所致。

诗歌是中外文学史上出现最早的文学样式,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中外诗歌在要求强烈的思想感情和丰富的想象及诗歌语言高度凝练集中、富有音乐感节奏感等方面是相同的。但是,每个民族由于其自身的文化传统、历史境遇以及语言文字等方面的差异,文学也形成自身的传统,诗歌更不例外。就其传统而言,与中国相比,西方诗歌的传统主要是叙事。如西方诗歌形成了庞大而有规模的以叙事为主的史诗系统:《荷马史诗》以诗的语言叙述特洛亚战争的英雄传说,维古尔的史诗《埃涅阿斯记》叙述罗马开国之君的种种经历。中世纪出现了英雄史诗的辉煌时期,《罗兰之歌》叙述法兰西民族英雄的业绩,《伊戈尔远征记》叙述俄罗斯民族英雄的业绩。18世纪有伏尔泰的史诗《亨利亚德》等。叙事长诗也大量出现,如《神曲》、《荒原》等。即使是19世纪浪漫主义时代抒情诗成为主流,也仍有拜伦的《东方叙事诗》、雪莱的《麦布女工》等叙事长诗。还有“诗体小说”和“诗剧”文体的出现,也从侧面说明了西方诗歌强烈的叙事性,以至于西方的诗学观念也主要建立在叙事诗的创作实践基础上,亚里士多德《诗学》第一章并非是指抒情诗,而是指叙事性的史诗。因此,强调模仿并着重冲突、结构、情节与人物个性的描写,就成为西方诗歌叙事诗传统的重要特点。朱光潜先生在比较中西诗歌的不同情趣时曾说:“西方诗以直率胜,中诗以委婉胜;西诗以深刻胜,中诗以微妙胜;西诗以铺陈胜,中诗以简隽胜。”在这种诗歌传统的影响下,当中国古典诗歌与意象派诗歌发生碰撞与交流时,以“含蓄蕴藉”的审美情趣及抒情性为主要传统的中国古典诗歌,与西方叙事诗的传统相异,意象派诗歌又追求一种“硬朗”的诗风,发生无意“误读”是必然的。另外,从诗学传统看,中西学者在界定和运用“意象”一词时,其中,有一个明显的分歧,那就是或者把它视为“意中象”,或者视为“意加象”。中国强调的是象所包含的“意”,西方强调的是“象”,意象派诗人的诗论主张更是如此,从而也影响到意象派诗人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

文化传统对文学也是有影响的。西方文化形态是科学型文化,以“航海文明”为源头的西方人比较彻底地摧垮了氏族血缘关系的纽带而走进奴隶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由每一个公民占有财产的多少来决定,是一种政治法律关系,而不是靠血缘的纽带来维系的伦理道德关系。古希腊的商业经济和民主政治使西方人崇拜人的“力量”和“智慧”,这一崇拜很快导致了对能解释“力”之秘密的“知识”的深刻好奇、对“长于把握并支配‘力’的‘知识”’的不倦探究。因此,无论是在社会文化心理还是美学精神上,西方文化都侧重于求“真”,并作为西方人深层的民族文化心理积淀,对文学美学风格的形成、审美意象的构成产生很大影响。意象派诗歌是反传统的诗歌流派,崇尚并追求新的表达方式和诗风,因此就从异域即中国古典诗歌中寻找新的资源。但是,“反传统”并不意味着能彻底背叛传统,尤其是在漫长的文学历史长河中形成的已具有定势作用的传统。所以,即使是意象派诗歌愿意吸收中国古典诗歌的诗性情愫,也无法彻底摆脱因这种文化传统形成的文学创作心理定势的束缚。

此外,从思维方式看,西方思维趋向思辨与实证,不同于中国思维所强调的直觉与顿悟。思辨体现着一种究天究地的求知精神,实证则体现着对外在物景大小、比例色彩的认真态度。集中表现在西方人观照世界的方式上,受古希腊形式逻辑的影响,他们重形式、分析和演绎,主张通过推理、求证来得出对宇宙最清晰、准确的结论。特别是受到近代实验科学和实证主义哲学的影响后,更增强了这种观照方式的思辨性和实证性,形成重精确、求实证、注重观察的思维特点。这种思维方式反映到文学创作上,形成西方文学以叙述写实为主导的创作走向,并影响到诗歌创作。意象派诗歌追求意象的质感而忽视诗歌的抒情性,也受到了这种思维定势的影响。当然,还有诸如语言等其他方面的影响,如汉语属于“表意文字”,英语属于“表音文字”,也是影响因素之一。

综上所述,“误读”是两种异质文学相互碰撞时经常出现的一种现象,也可以说是一种正常现象,有时是无意的,有时甚至是有意的。但是,无论是无意甚或有意,只要它对文学的发展与创新提供了更有价值的空间,就自有它出现的缘由和意义。意象派诗歌对中国古典诗歌的“误读”及由此发生的变异现象,不但为英美诗歌注入了生气,而且透过其渊源的发掘,呈现出英美文学丰富的特性。

作者:范景兰

第2篇: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月亮意象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曹植《七哀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水调歌头》)

中国的骚人墨客似乎特别钟爱月亮。在浩瀚如银河的历代诗词中,月亮高悬中天,被众多诗人反复地吟咏,成为一个有趣的文学现象。

想象卓绝的诗人们,为月亮取了许多雅号:玉蟾、白兔、桂宫、圆魄、麝月、天镜、玉盘、冰轮、玉壶、银钩、玉弓、嫦娥、婵娟等等,不下四十余种。美名如月晕,环拥着这天之骄子。

大千世界,月亮为何具有独特的魅力,受到诗人们的青睐?莫非因为,月亮是亲切的,一如温柔的女性,宜作倾吐心事的对象;莫非因为,月亮是轮回的,盈虚有期,暗含着某种命运的启示;莫非因为,月亮是永恒的,饱经沧桑,纵览古今,无愧为历史的见证;莫非因为,月亮是神秘的,移步随影,缺蚀无定,常在波诡云谲中隐现,在斗转星移中升沉,动潮汐,变节令,卜晴晦,兆吉凶,可望而不可即,令人遐想无穷?

作为情感的载体,月亮是严重“超载”了。千百年来,人们把贫富穷通、悲欢离合、生死沉浮、感物叹世、旅愁闺怨等种种情感寄托在上面,使月亮成为一种不折不扣的“人化的自然”,成为一个使用频率很高的“公众”意象。

在剖析月亮意象之前,有必要先说明“意象”及其相关概念。

意象,指作家对存在于头脑中的记忆表象进行提炼、加工、改造的结果,其物化形态就是作品中的艺术形象。

诗人以主观之“意”

浸染或赋予客体之“象”,形成主客体同

一、情与景交融、感性形式与理性内容统一的“意象”。诗人的种种内心情状包括无意识的那些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东西,通过“象”而显现出来,达之于人,呈之于众,变得可观照、可感受、可领悟、可玩味。因此意象的实质,并非要人们去认识“象”之本身,而是要人们去体察揣摩“象”中蕴藏着的意绪、心境、愿望、理想等主观精神的内容。“意”在“象”中,如盐在水中,盐化无形,水却有味。古代诗论讲“味象识情,析象解理”,“搜求于象,心入于境”,指明了欣赏意象的方法,是授人以锁钥;又讲“思与境偕,意与象应”。“情景相生,妙合无垠”,指明了创造意象的方法,是传人以圭臬。

意象是意境的构件,作品的整体意境总是由若干意象构成。精彩的意象,即主客体完美结合的意象,不仅可以深化意境,成为作品动人的关键,而且可以摘取出来单独欣赏与品评,成为独立审美的精品。历来人们乐于从古诗词中摘录佳句,甚或感叹某些诗作“有句无篇”,便是个别意象受到重视的证明。由此可见,意象单纯,然而并不单薄。好诗中的每一个意象,都是诗人用心灵对宇宙的感应。尤其是像月亮这样一个“几千斤重的橄榄”(曹雪芹语),更是耐人咀嚼、含味无穷。

在月亮意象中,诗人们融进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风格,使一个月亮幻化成千万个月亮。在月亮意象中,千万个诗人却传达出几种大致相同的情愫,于多样中又显出统一。

把握这一点很重要,它能帮助我们将许许多多关于月亮的诗句进行梳理,并在分类与综合的基础上,找出其中具有人类学意义的基本内涵来,以裨益于今日文明,而不至于在一大堆典籍中陷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困境。

我相信,一个久唱不衰的意象,其中必有奥妙可寻。古诗中保留着的关于月亮的神话,说不定是个楔入点。 嫦娥奔月。李商隐的名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提到了“嫦娥奔月”

这个最著名的神话。1973年在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古墓中,发现了“嫦娥奔月”的帛画,可见其流传之久远。《淮南子·览冥训》载,嫦娥,又名妲娥,后羿之妻。“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妲娥窃之以奔月„„”历史上,后羿是夏代东夷族有穷氏的部族首领,勇武善射,曾率领族人向西发展势力,一度夺得太康之位取代夏政。由于他恃武而不修民事,日以田猎为乐,不久即被亲信寒浞所杀。寒浞不仅篡夺了羿的政权,同时还强占了羿的氏族和妻室。难道先民们出于对这位“上射九日,下除百兽”的英雄的敬慕和怀念,才在神话中为他的妻子寻找了月亮这样一个理想的避难所?让嫦娥远离充满杀戳与阴谋的尘世,住进凌云九霄的“广寒清虚之府”享受优裕的生活,这里我们隐约可以看到历史在“种族记忆”中的投影,看到先民的情感经验在原始文化中的积淀。

嫦娥升天成仙,做了月亮的主宰,这跟世界上几大古老文明共尊女性为月神竟不谋而合。如希腊神话中有月亮女神塞勒涅,巴比伦神话中有月亮女神茜伯莉,巴勒斯坦和埃及神话中有月亮女神阿斯塔尔忒;而“日神”则都是男性,如中国神话中的伏羲氏,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人类“集体无意识”?

古诗中还保留了其它一些关于月亮的神话,主要的有:

灵兔捣药。李白“白兔捣药成,问药与谁餐?”杜甫“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皆言此事。关于月中阴影,自古有蟾与兔二说,据闻一多先生考证,蜍与兔古音近,兔之说是以音似而后生。看来蟾蜍的说法更为古老,屈原《天问》有四句问月:“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即月亮何德能死而复苏,究竟有什么好处,在肚子里养一只蟾蜍?蟾蜍是很丑陋的动物,元好问《蟾池》诗形容它:“小蟾徐行腹如鼓,大蟾张颐怒于虎。”

古人却尊它为“月精”。(《春秋孔演图》:蟾蜍,月精也。)在远古时代,氏族部落以狰狞物为图腾的现象是很普遍的。据此推测,蟾与兔同为一种动物图腾,先民崇拜它是为了驱邪避害,灵兔捣药亦为了同一目的。

吴刚伐桂。李贺“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提到这则神话。“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即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段成式《酉阳杂俎》)吴刚又名吴质,看来是一个违犯天条被罚做苦役的角色。这里已有了阶级社会的特点了。谁罚他?大约不会是嫦娥。虽然月亮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又都很寂寞,但奇怪的是,神话中二人没有什么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是地位悬殊的原因?

此外还有玉斧修月的传说,方回诗“玉斧难修旧月轮,”王沂孙词“千古盈亏休问,叹慢磨玉斧,难补金镜,”说的是月亮上有八万多工匠常在用斤凿补月,所以月亮浑圆。有素娥乘鸾的传说。李贺“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说唐玄宗梦游广寒宫,见白衣仙女乘鸾往来,歌舞于桂树下的浪漫情事。有琼楼玉宇的传说。苏轼“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言月中有白色楼宇,为仙人居所„„

以上关于月亮的神话和传说,化为典故被后世诗人大量引用,成为月亮意象多重含义滋生的母本,甚至直接浓缩为月亮的别称。它是月亮文化的源头。

马克思称神话是“已经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这些充满奇情异彩的神话和传说,确实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的人类生活和理想愿望。

神话中有人类自身的影子——嫦娥、吴刚,有动物图腾——蟾蜍、兔,有地球植物——桂树,有生活资料——房屋,有生产工具——斧、臼,

这一切已足以说明问题。而故事所暗寓着的某些人类普遍精神,则一时难以全部破译,它似浅而深,正是原始文化的魅力之所在,让后人常读常新。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之所以格外看重神话,是因为他的“集体无意识”理论,必须仰仗神话、图腾、梦境这些人类心理中反复出现的原始意象来证明。原始意象产生于远古,潜藏于艺术,慑服和感动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成为一种浓缩了人类普遍情感经验的微妙载体,使我们能隐约地追溯到生命起源时那种最深奥的境界。

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月亮意象正是荣格所称的那样一种“原始意象”,又称原型。

原始意象如同框架,每代人都能在这个框架中贮存起他们的特殊经验;原始意象 如同旋律,历代诗歌中都回响着它古老而强大的声音。不管有意无意,凡属优秀的诗 人都不肯轻易放过这种从祖先最深的无意识中产生出来的原始意象,把它变得能为当 时人所接受,使其产生魔术般的情感催化作用。用荣格的话说就是:“把它纳入到与 意识价值的关系之中,并按照当代人的接受能力,使这种意象通过变形而为人们所能 接受。”(荣格《分析心理学与诗的关系》)

月亮意象的多重含义就是这样产生的。下面试进行分类、引例并阐释。

月亮与女性——

“东方之月兮,彼妹者子。”(《诗经·齐风·东方之月》)译文:东方的月亮啊, 那个美丽的姑娘。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诗经·陈风·月出》)译文: 月儿出来亮晶晶啊,照着美人儿多么俊啊,安闲的步儿苗条的影啊,我的心里不安宁 啊。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卢照邻《长安古意》)

“翠娥婵娟初月辉,美人更唱舞罗衣。”(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 “曾识妲娥真体态,素面原无粉黛。”(刘克庄《清平乐》)

“美人揽明月,盈手似瑶华。”(屈大钧《绝句》)

除诗歌外,古代文赋中也有以月喻女性的说法,曹植《洛神赋》言宓妃之绝色:髣髴 鬃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颻兮若流风之回雪。”谢庄《月赋》:“美人迈兮音尘绝,隔千里兮共明月。” 这种比况的产生是很自然的,因为月亮与女性有某种同形同构关系。美国当代美学家阿恩海姆从完形心理学的角度解释过这种现象,他说:“一棵垂柳之所以看上去是悲哀的,是因为垂柳枝条的形状、方向和柔软性本身就传递了一种被动下垂的表现性。”同样道理,月亮的洁白、晶莹、温宛、柔顺以及隐入云中若羞涩状,无不具备女性的特质,加上女性与月亮都有一个同样的周期现象,“月经”与一次朔望的循环期近乎相当。月亮又名太阴,中国古代哲学家把阴阳交替看作宇宙的根本规律,日为阳,月为阴,男为阳,女为阴。《老子》:“万物负阴而抱阳。”《易传》:“一阴一阳之谓道。”月亮成为女性的象征,始自嫦娥奔月的古老神话,以后逐渐成为一种约定俗成,所谓“花容月貌”即为证。现代诗人陈望道也曾这样描绘阴柔美:“仿佛明月浸入一般地有一种适情顺性的情趣。”这种阴柔美亦是女性之美。

月亮与爱情——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汉乐府《白头吟》)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张九龄《望月怀远》)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欧阳修《生查子》)

“月解团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朱敦儒《临江仙》)

“恨君不是红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是红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吕本中《采桑子》)

月亮自古以来就跟爱情有缘:对月盟誓,月老牵线,望月怀人„„似乎离了月亮,爱情便会发生问题。究其原因,一是月亮总是出现在爱情滋生最盛的夜晚;二是月亮的阴晴圆缺象征着爱情的悲欢离合。以情看月,月也有情。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张泌《寄人》)

“哪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张先《青门引》)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韦庄《女冠子》)

月亮在古人的爱情生活中既是媒介,又是证人,既是信使,又是陪伴,它年年代代乐此不疲,显出古道热肠。每逢望日,它就将自己最精彩的满月之形奉献给人间,使万众翘望,皆大欢喜,使情侣欣慰,如获神喻,至今人们爱唱“十五的月亮”,足证人类对爱情的追求是古今相通的。

月亮与友谊——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半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李 白《峨眉山月歌》)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杜甫《梦李白》)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王昌龄《送柴侍御》)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常建《宿王昌龄隐居》)

“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韦应物《寄李儋》)

古时交通不便,两地之间山隔水阻,凭鱼雁传书又迢遥无期,月亮自然便成了寄托友情、传达思念的对象,诗人取其“与人万里长相随”的特点,巧妙地抒发了“海内存知己”的人间挚情,即月光能照到的地方,都有友情送达。月亮这种从太空反馈信息的方式,近似当代的人造地球卫星。有时候,诗人也以月亮的光明与高洁来比喻朋友的君子之德,如李白的《哭晁卿衡》:“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把日本友人晁衡(阿部仲麻侣)喻为明月,当时以为晁衡在返日本途中死于海难,故有此悼诗。可见在一千二百多年前,中国诗人就有了这种博大的人类情怀。

月亮与音乐——

“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白 居易《琵琶行》)

“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岭色千重万重雨,断弦收与泪痕深。”(王 昌龄《听流人水调子》)

“危冠广袖楚宫妆,独步闲庭逐夜凉。自把玉钗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高 适《听张立本女吟》)

“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钱起《归雁》) “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刘过《醉太平》)

“夜凉吹笛千山月。”(欧阳修《梦中作》)

“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范成大《醉落魄》) “明月洞箫,夕阳细草,沙渚残潮。”(张可久《中吕·普天乐·别怀》)

月移无声,怎会跟音乐有缘?有的,从以上诗句中可以看到,古代音乐所力求达到的某种意境,往往在月光中臻于佳妙。这些丝竹弦歌之声,在当时诗人听来,都传达了某种情绪,而这种情绪正与月亮古老意象所包含的人类情感和谐一致,共同感染听众,使闻者动心动容,即音乐所抒发的与月亮所象征的情感竟是密合无痕,这就是月光能为音乐增添魅力的秘密了。古诗中的这一支支“月光奏鸣曲”,须人们闭上眼睛慢慢地体味,若是心有灵犀,定能品出此中三味,有浓愁深恨,有幽怨微怅,还有许多况不清道不明却感觉得出来的东西„„

奇妙的月亮,你难道不是无声的音乐?

月亮与美景——

“白日沉西阿,素月出东岭。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陶渊明《杂诗》)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萧悫《秋思》)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李白《与夏十二登岳阳楼》) “渌水挣素月,月明白鹭飞。”(李白《秋浦歌》)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甫《旅夜抒怀》)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山居秋溟》)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孟浩然《宿建德江》)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晏殊《寓意》)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苏轼《卜算子》) “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周邦彦《解语花》)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朱敦儒《好事近》) “月波凝滴,望玉壶天近,了无尘隔。“(史达祖《喜迁莺》) “暖风薰细草,凉月照晴沙。”(李梦阳《秋望》) “月在众峰顶,泉流乱叶中。”(厉鹗《灵隐寺夜月》)

这些佳句皆“诗中有画”,每一句都是一幅精美的画面,让人赏心悦目,陶然而醉。在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色中,月亮是诗人经常提到的景物,因为月亮本身就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何况它又点缀了天地万物。虽然古人一向强调“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主张以情驭景,借景抒情,但在许多以讴歌自然山水为主旨的诗作中,情感寄托似乎不那么沉重,而声、光、色、影等形式美的特征却给人以更加深刻的印象。在这类多不胜数的诗句中,月亮是像玉兔那样,在轻灵地跃动;是像嫦娥那样,在轻盈地飘飞。它美仑美奂地出现,暗寓着诗人淡泊的情志、旷达的心胸、隐逸的仙心、幽默的机趣和种种似花非花、似雾非雾的感情色彩,其中所溶解着的淡淡的意味,欣 赏者尽可以见仁见智。

月亮与人生——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陶渊明《杂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将进酒》)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一年明月今霄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韩愈《八月十五夜赠 张功曹》)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苏轼《念奴娇》)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轼《水调歌头》)

“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辛弃疾《太常引》)

人生有许多未知。古人深感命运神秘叵测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解。陈子昂曾仰天长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登幽州台歌》)这种宇宙浩渺、人生须臾的深切悲哀,常常为旧时许多怀才不遇的文人所同有,因而获得广泛的共鸣。月亮在宇宙间出没,彪炳千秋,永远不老,徒令多愁善感的诗人们嫉妒和感慨。他们或抑郁忧思,或纵酒狂放,或渴望用世,或颓丧学仙,情感波澜大起大落,全源于内心的生命意识的剧烈冲突。通过这一类诗句,可以想见那一个个临风伫立的月下歌者的形象,他们仰首浩叹,他们拍栏抚剑,他们坐立不安,他们在用肺腑之音唱出生命的咏叹调,唱出内心的痛苦和焦灼,唱出人生有限和时空无限的永恒无解的思考„„

月亮与咏史——

“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李白《苏台览古》)

“荒城虚照碧山月,古木尽入苍梧云。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李 白《梁园吟》)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

“(杜甫《北征》)“秦 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王昌龄《出塞》)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 “百年短短兴亡别,与君犹对当时月。”(刘辰翁《忆秦娥》) “小河影转,今古照凄凉。”(陈亮《一丛花》)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姜夔《扬州慢》)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萨都刺《百字令·登石头城》)

中国诗歌有兴、观、群、怨的传统,这就注定了它要与历史结下不解之缘。杜甫的诗因为真实地记录了唐代开元、天宝年间的历史变故,还得了“诗史”之美称。中国古代诗词相当于是一部多灾多难的历史,上下几千年,战乱频仍,群雄蜂起,朝代更叠,兴衰不已,加上强虏入侵,草民揭竿,虽有相对的盛世与繁荣,但历史基本上是在破坏中发展、在动荡中前进的。月亮亘古照耀,是最好的历史见证。“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李白《把酒问月》)月亮最称得起“见多识广”:当年的歌舞繁华,今朝的废城荒墟,王侯的干弋纷争,百姓的颠沛流离,无不历历亲见。因此,诗人借它咏史、叹世,评说千秋功罪,兼抒个人在历史大潮中载沉载浮的感慨,是很自然的事。

月亮与愁思——

这一类诗词数量最多,无论是旅愁,是闺怨,是乡思,是国忧,诗人愁肠百结,愁绪万端,剪不断,理还乱,常于夜月下徘徊蹀躞,无从排遣,故所作多有寄托,言外之意甚丰。月亮于是乎变成了一个“愁月亮”,在愁眉紧锁的诗人眼中,其色也苍白,其光也惨淡,而且步履迟迟,仿佛在超负荷运行。尤其在唐诗中,“愁月”更显得情味丰富,细腻多姿。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李白《玉壶吟》)写壮志难伸之愁。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月夜忆舍弟》)写怀乡恋亲之愁。 “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李商隐《春日寄怀》)写孤单寂寞之愁。 “秋月颜色冰,老客志气单。”(孟郊《秋怀》)写人老力困之愁。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写思妇怀远之愁。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白居易《自河南经乱„„》)写骨肉离乱之愁。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温庭筠《商山早行》)写羁旅悲苦之愁。

“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李贺《南园》)写才学无用之愁。

“惟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白居易《上阳人》)写宫女春尽之愁。

对于诗人,“愁”有浓愁,有浅愁;“忧”有大忧,有小忧。千差万别,却能于一个月亮意象中准确无误地表现出来,使人不得不佩服中国古诗艺术的高妙。 以曹氏父子的两首诗为例:“明明如月,何日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曹操《短歌行》)表一种政治家之忧,读来沉雄苍凉,气象阔大;“展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 已久,白露沾我裳。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曹植《杂诗》)表一种失意者之忧,读来委婉回环,忧深怨长。

这各种各样的忧愁加起来统统堆在月亮身上,那月亮能“乐”得起来吗?面对着普天下的烦恼人生,它只能以伟大母性的宽容,做了孩子们倾诉的对象。

月亮与灾异——

古人以月为魄,“月隐则养魄”,认为月是有灵性的东西,跟人有魂一样,月魄是 依附于月形而存在的,它时而“生魄”,时而“死魄”,“月未望则载魄于西,既望则 终魄于东,”盈虚出没,自有规律。有时生异象,如月蚀,古人不解天文之理,感惶 恐,视为凶兆,于是用蟾蜍食月来解释。《诗经·小雅》中有“彼月而食,则维其常” 的句子,记录了发生在公元前776年的一次月蚀,为世界上最早的月蚀记录,比外国 早55年。

“蟾蜍食圆影,大明夜已残。”(李白《古朗月行》)月亮被蟾蜍所啮食而残损, 变得晦暗不明,沈德潜说,这是指唐玄宗晚年沉湎声色,政事昏聩,暗指贵妃能惑主 听。

“月化五白龙,翻飞凌九天,胡沙惊北海,电扫洛阳川。”(李白《在水军宴赠幕 府诸侍御》)古时有以日月喻君臣之说。月亮变成龙,即有臣子来做皇帝,言安史之 舌L。

“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间岂谓无英雄?”(吴承恩《二郎搜山图歌并序》)救日之 弓、救月之矢,即日蚀、月蚀时用以挽救的弓箭,借指除妖的利器、锄奸的英雄。

“向来清怨钟上都,日堕月蚀真区区,仙家哀乐与世殊。”(陈曾寿《游仙诗》) 日堕月蚀指帝王后妃之死。谓自古来宫廷内多怨恨,帝王后妃归天是常有的事,没有 什么稀罕,只是丧仪隆重与世人不同罢了。

古人对月亮异象所表现出来的惶恐与臆想,不仅是一种迷信无知,更是一种人类 深层心理即集体无意识的流露。人类由于对自身命运的难于把握,对国家命运的无能 为力,对天灾人祸的茫然无措,而导致普遍的自卑情结,即深感人类力量的渺小,于 是借助迷信,寻找原因,借助幻想,征服自然。屈原的《天问》便是这种困惑与求索 心态的反映。在科学昌盛的今天,许多天象(如月蚀)已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在古代, 你能教古人怎么办呢?他们的奇思乱想,创造的正是瑰丽的民族文化。

边塞之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李白《关山月》)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李贺《马诗》)

“日轮驻霜弋,月魄悬雕弓。”(高适《月下曲》)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王昌龄《从军行》)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严武《军城早秋》) “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温庭筠《苏武庙》)

“黑山霜重弓添硬,青冢沙平月更高。”(秦韬玉《塞下》)

盛唐出现了以王昌龄、李颀、高适、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派。在此前后还有许多边塞诗散见于其他诗人的作品中。边塞诗反映了古代社会生活的一个方面,交织着英雄气概与儿女心肠,极悲凉慷慨、缠绵宛转之情。月照边关,大漠苍茫,胡笳催泪,征人望乡,月亮在边塞诗中大量出现,是边塞诗独特意境的一个重要构成。

在边塞诗人中,要数岑参的月亮最兼具刚柔情味。

“官军西出过楼兰,营幕旁临月窟寒。”(岑参《胡笳歌送颜真卿使赴河陇》) “汉月垂乡泪,胡沙费马蹄。”(岑参《碛西头送李判官入京》)

“哪知故园月,也到铁关西。”(岑参《宿铁关西馆》) “万里乡为梦,三边月作愁。”(岑参《送人赴安西》)

由此可见,月亮在边塞诗中的意蕴也不外乎征人恋乡、思妇怀远之类,与前述几类意蕴基本相通。不同之处仅仅是,人类的普遍情感被置于险恶的战争环境和苦寂的自然环境中显得更加强烈罢了。“月”与“关”的结合,即特定情感与特定环境的结合,环境起了情感放大器的作用,当然能产生撼人心魄的力量了。这种诗歌传统沿袭至今,虽历千年而不失其神效,“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可说是当代的边塞诗歌。可以断言,只要国有边防,月亮就能大派用场。

月亮与咏史——

“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李白《苏台览古》)

“荒城虚照碧山月,古木尽入苍梧云。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李 白《梁园吟》)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

“(杜甫《北征》)“秦 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王昌龄《出塞》)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 “百年短短兴亡别,与君犹对当时月。”(刘辰翁《忆秦娥》) “小河影转,今古照凄凉。”(陈亮《一丛花》)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姜夔《扬州慢》)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萨都剌《百字令·登石头城》)

中国诗歌有兴、观、群、怨的传统,这就注定了它要与历史结下不解之缘。杜甫的诗因为真实地记录了唐代开元、天宝年间的历史变故,还得了“诗史”之美称。中国古代诗词相当于是一部多灾多难的历史,上下几千年,战乱频仍,群雄蜂起,朝代更叠,兴衰不已,加上强虏入侵,草民揭竽,虽有相对的盛世与繁荣,但历史基本上是在破坏中发展、在动荡中前进的。月亮亘古照耀,是最好的历史见证。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李白《把酒问月》)月亮最称得起“见多识广”:当年的歌舞繁华,今朝的废城荒墟,王侯的干弋纷争,百姓的颠沛流离,无不历历亲见。因此,诗人借它咏史、叹世,评说千秋功罪,兼抒个人在历史大潮中载沉载浮的感慨,是很自然的事。

帝王咏月——

古代帝王中虽多昏君、庸主,但也不乏雄才大略之人,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康熙乾隆,堪称诗人与词人的,也有魏武帝曹操、魏文帝曹丕、南唐中主李璟、南唐 后主李煜等,他们是中国文学史上的骄傲。月亮在帝王眼中,既与世人同,又与世人 殊,这是由于他们特殊的地位和情感角度所决定了的。帝王既是人,又是非人,即人 上之人,古时称为龙。试看他们诗中的月亮,倒也别具一番情味。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曹操《观沧海》)沧海之大,包容万物,连日月之行仿佛也孕自沧海之腹,这种大气磅礴之作, 只有一代枭雄曹操写得出!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曹 丕《燕歌行》)这是一个凡人的月亮,表闺怨缠绵动人。

“愁人独夜伤,灭烛卧兰房。祗恐多情月,旋来照妾床。”(梁简文帝萧纲《夜夜曲》)梁简文帝诗风轻靡,当时有“宫体”之称,他的月亮,已开始着上“艳色”了。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陈后主叔宝《玉树后庭花》)流光即月光,女色与月色构成一种淫靡的令人销魂的意境——这是一首有名的亡国之音。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簇开明月独窥人,倚枕钗横云鬓乱。”(后蜀主孟昶《避暑摩诃池上作》)这是后蜀主为宠妃花蕊夫人作的一首艳诗,其中明月偷眼,倍增美人媚态也。

唐太宗作为开国之君,诗作得不好,但《全唐诗》中夸他:“有唐三百年风雅之盛,帝实有以启之焉。”并选取了他的一首咏月诗。

“玄兔月初明,澄辉照辽碣。映云光暂隐,隔树花如缀。魄满桂枝圆,轮亏镜彩缺。临城却影散,带晕重围结。驻跸俯九都,停观妖氛灭。”(唐太宗《辽城望月》)驻跸,指帝王出巡的车驾。诗中以己喻月,言圣君一出,妖氛尽灭。帝王霸气于此可见。

武则天的诗多写宫中繁礼缛仪和宴乐生活,她诗中的月亮不过是酒席上的灯笼。“兰灯吐新焰,桂魄朗圆辉。送酒惟须满,流杯不用稀。”(武则天《早春夜宴》) 帝王咏月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李煜《虞美人》)

这位南唐后主在位享乐十几年,后被宋所掳,鸩死汴京。后期词作几乎都是倾泻他变为囚徒后“日夕以泪洗面”的深哀巨痛。词中的秋月,成为他伤心的泪泉,所照故国之景,——叠现眼前,可惜国破家亡,人事全非,怎堪回首?无尽的悔恨、愁怨冲决而来,化作滚滚东流的一江春水。词中真率凄惋的感情,让人受到强烈的震撼!声声悲苦,都从血泪中进出,正所谓“以血书者也”(王国维《人间词话》)。李煜的月亮,是一颗血泪浸泡的月亮。

以上帝王咏月,咏出的无非是凡人之情或“超人”之情。所谓“超人”之情,除了曹操那种政治家的抱负以外,更多的是自命不凡、骄奢淫逸、纵情享乐、亡国之悲等等。其实笼统地说,这些心理不过是人类心理的放大而己。在潜意识中,凡人也会有非份之想,只是意识告诫它不要超越客观条件而妄想天开,但一旦条件无可,燕雀也会冒出“鸿鹄”之志,如陈胜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史记·陈涉世家》)便是这种凡人心态的大胆暴露。

以上分类不可能穷尽古诗中月亮意象的多重含义,但主要的已经列出。它便于我们作进一步的研究。

古诗中月亮意象的情感意蕴虽言庞杂繁复,乃是可以相对集中归类的,归类之后,再进行综合与抽象,发现还可以提炼出两种更为单纯的“人类普遍精神”来。

怎么表述这神秘的“人类普遍精神”?我试用形象语言来捕捉它的幽灵。它是盐,结晶在远古的岩层,溶化在诗人灵感的泉水里,让泉水汩汩滔滔不择地而出,浸润着民族的文化;它是海洛英,从大量的罂粟中提炼而出,其纯度之高,让嗜吸者只用些微便灵魂颤栗,欲醉欲仙!根据如下特征:它深藏于神话等原始意象中,它是历史和人类心理经验的“种族记忆”,它强大地作用于世世代代的艺术创造,它体现出人类对生命主体和对宇宙客体的本能意识„„我们可以确认,它就是荣格所称的“集体无意识。”

“集体无意识”并不是由个人所获得,而是由遗传保存下来的一种普遍心理。“比起集体心理的汪洋大海来,个人心理只像是一层表面的浪花而已。集体心理强有力的因素改变着我们整个的生活,改变着我们整个的世界,创造着历史的也是集体心理。”(荣格《心理分析学》)

那么月亮意象是如何表现“集体无意识”的呢?

一、本能追求。这是人类基于生命原动力的推动而使生命过程臻于完善的不懈的努力。在古诗中,是通过对女性(生命之母)的赞美、对爱情的追求、对友谊的珍惜、对音乐的热爱、对美景的流连,乃至对享乐的嗜欲,泄露出人类的共同心理趋向的。谁不想好?谁不爱美?这种求完善、求完满、求和谐、求适意、求幸福、求通达的人生理想,需要一种与之相适应的形式来表达,于是月亮就成了这种“有意味的形式”。按照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的说法,月亮的圆形与球体有极大的美学价值,因为它象征着和谐与圆满。这种象征意义久而久之,早已深深地渗透到人类潜意识中去了。

二、生存忧患。这是人类对自然(生存环境)和对自身(生命主体)的不可测知的、难于把握的深深焦虑。在古诗中,无论是“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的神话传说、对天发问、对灾异的恐惧、对人生的感慨、对历史的浩叹,还是游子望乡、思妇怀远、仕途坎坷、塞外劳形,都透露出一种卑微自省、人难胜天的潜意识。人被老天任意捉弄,人被命运抛来掷去,人被环境逐渐改造,人在茫茫宇宙中如同尘埃,这一点不想则已,想起来就会悲从中来、忧心如焚。诗人之所以普遍多愁善感,只是因为他们的心智发育得更为健全,他们是在用聪慧的大脑,超前思考着人与世界这个永恒的哲学命题。月亮之“愁”,由此而来,难怪许多人会对月伤心,原来他们从中读出了“原型”,与祖先产生了情感共鸣。

西方有“爱情与死亡”是艺术两大永恒主题的说法,与上述两种人类集体无意识颇为近似,也就是在“本能追求”与“生存忧患”的框框内,整个世界文化都摆脱不了这种集体心理的影响。比较观察的结果很令人兴奋,它证实了我们的分析并非虚妄。

这就是月亮意象久唱不衰的奥秘!作为一个储藏了人类集体无意识的原始意象,它本身就具有那样一些约定俗成的情感内涵,无需诗人多言,只要轻轻点到,便会产生魔术般的效果。为了反证,我们可以将这两种“人类普遍精神”代入月亮诗句中混同咀嚼。这又是一种认识上的深化:理解到的东西,可以更深刻地感觉它——悟性由此而提高。

“本能追求”与“生存忧患”都属于人类生命意识的不自觉内省,这种内省至今也在进行而不会停止,一停止社会就不会进步。从哲学上说,它是人对客观物质世界(包括人类自身)的认识与改造。人脱离动物群后就有追求、有理想,由于时代的局限,只能表现为幻想、神话和丰富的意象寄托;忧患并非颓丧,其实质是一种可贵的创造心态,正因为对生存环境感觉不安,才竭力去改造自然和社会,从而创造更好的生存条件,正因为对有限的生命感觉不足,才更加激励奋发而有所作为,或立德、或立功、或立言,使短暂的生命化而不朽。这真是两种强大的心理推动力,难怪荣格说它改变着整个的世界并创造着历史。

这种被称之为“无数同种类型的经验在心理上残存下来的积淀物”的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一旦在一些优秀的艺术作品中出现,我们的心灵就会突然感到一种奇妙的解脱,心旷神怡,好象被一种能压倒一切的力量所慑服。在这种意义上,诗人是一个“集体的人”,他是人类无意识的灵魂生活的媒介者和塑造者,他的作品主要是人类心灵的回声。他用高度的感受力,代表人类思索与呼号,使人类自励,使人类奋进,功莫大焉。“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人类让伟大的诗人不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尾语——

穿过历史的重云,月亮进入当代。 它仍是那样皎洁,风采依旧。

既然蕴藏着人类集体无意识,它继续在替令人传达着与古人相通或相近的情愫。 事实也果真如此。毛泽东《蝶恋花》词中有“问讯吴刚何所有”,“寂寞嫦娥舒广袖”等句子,重借神话表达对杨开慧的悼念深情。歌曲《十五的月亮》、《月亮走我也走》、《月亮知道我的心》、《弯弯的月亮》等,其源可溯自古代边塞诗、闺怨诗、送别诗中的月亮意象„„看来,要想在古老的月亮意象中翻出新意,殊为不易,不过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人类已进入太空时代。在登月飞行之后,月亮不再是谜,不再是神话,而是一个满布环形山的天体。诗人们莫非该失业了?不会的,文化艺术具有永恒的精神价值,它与月亮共存;只不过当代的青少年们,可能不会再对古老的原型兴趣盎然 了,他们的潜意识中,定然多了科幻的成分。

我看月亮,既感惆怅,又觉欣慰。口

第3篇:中国古代诗歌中的菊花意象

摘要:

中国古代文人喜欢吟咏各种花卉,作为“花中君子”之一的菊花,尤为引人注目。诗人们赋予菊花各种不同的意象:表现君子清新高雅的人格精神和隐逸的品格以及宁折不弯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和人菊合一的精神境界。这两种不同的精神,共同存在于菊花这一种意象中,却能完美的融为一体,这一点尤为值得玩味。

关键词:菊花 意象 完美结合 清新高雅 积极向上

中国古代诗歌中,以花卉为对象的诗歌浩如烟海,因此很多花卉都被诗人赋予了丰富的内涵。从《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到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从《西洲曲》的“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再到广为人知的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从中可以看出中国古代诗歌喜欢以花卉为吟咏对象,梅兰竹菊是花中的“四君子,”其中菊花尤为受到文人墨客的喜爱反复吟咏。为什么菊花能受到广泛的关注呢?我想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形态美丽清香宜人,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而且还因为菊花不畏严寒迎风傲立的品格,是因为菊花在寒风中怒放的勇气,“秋来谁为韶华主,总领群芳是菊花。”因此菊花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成为了人格和气节的写照,被赋予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学意象。

一清新高雅的人格精神和隐逸的品格

中国古代的文人喜欢把具体的物品赋予品德的含义,菊花就被赋予了象征君子的高尚品德的含义。当春天姹紫嫣红的时候,看不到它的身影,而北风肃杀的时候它却迎风盛开。正因为如此菊花就有了傲然不屈,意志坚强的品格,因此备受古代文人们的称赞。白居易说:“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菊花不肯在春夏开放,这种不肯媚俗象征着君子的高洁。菊花即使凋谢之后,仍然花瓣不落,傲立在枝头。即使已经身死,却仍然不肯向严冬屈服。这种菊花宁折不弯,至死不变的风骨,正是君子高尚品质的表现。

同时菊花还象征着隐逸的品格,被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的陶渊明,少有大志,怀着改造社会的宏伟理想步入官场。但六朝严格的门阀制度,黑暗的官场,将他的满腔豪情浇灭。他终于抱定,“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信念,从此退居田园。从陶渊明开始,归隐田园成了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的精神理想。从《归去来兮辞》的“三径就荒,松菊犹存”开始,菊花陪伴陶渊明度过了孤寂的隐居生活。菊花也成了,支撑他精神世界的一种物质。“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随着这首《饮酒》(之五)的广为传播,使菊成为了陶渊明的代名词。以后的历代文人,也如陶渊明一样,归隐之后也多爱菊花。因为在繁华躁动的尘世中,一定无法体会到菊的幽香。这一类的菊花诗还有很多,无不体现出作者的隐逸思想。诗人们往往在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命运坎坷时,往往创作菊花诗。显示出当他们在现实中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时,只好遁入山林和陶渊明一样做一个隐士。这种行为不过是文人士大夫,在现实中遭到挫折时,一种无奈的选择。 二宁折不弯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和人菊合一的精神境界 与上一中精神相反,菊还有积极向上的执着追求。从菊宁愿干枯在枝头而不落,诗人们想到了坚守节操。每当国家存亡的危急关头,总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仁人志士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在这个时候菊坚守枝头宁折不弯的品格就得到了充分体现。“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苏轼赠《刘景文》。在周敦颐的《爱莲说》中,我们知道了“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在苏轼看来菊要更胜一筹,无论环境如何,菊总是坚贞不变。陆游辛弃疾生不逢时,但为国之心却是“虽九死犹未悔,”陆游感叹道:“菊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这不正体现了菊的,积极向上的精神吗?

文天祥知道南宋朝廷已不可挽救,然而中国古代文人身上的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驱使他仍然把自己的生命贡献给了南宋朝廷。以后到了明末,夏完淳秦良玉妇人孺子。在“封疆大帅无不反戈相向的时候,”以一片赤诚之心“挥戈挽余辉,”虽然失败了。但这不正体现了菊的积极进取精神吗?

在中国传统历史上,农民起义领袖一般被称为“贼。”在他们看来农民起义的领袖不会有什么文化修养。然而给了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致命一击的,“冲天大将军”黄巢有两首咏菊诗,体现出了“人菊合一”的豪迈气度。当大唐王朝的盛世褪去,一如其它封建王朝后期一样,百病丛生腐朽黑暗。正直的人想要生存下去,只有起来反抗。从黄巢的两首咏菊诗里,我们可以看出他变革社会,开天辟地的宏伟抱负。一种能够扭转乾坤的气势扑面而来,展现了诗人的非凡气度,可以说是咏菊诗里的名篇。

题菊花 黄巢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首诗里诗人一反称赞菊花开于秋季俗套,提出对菊花得不公平态度。当秋天百花早已凋谢的时候,只有满园的菊花迎着寒风,散发出清冷的幽香。称赞菊花开于秋季本不足为奇,这样的诗多如牛毛。元稹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黄巢在诗里用了“满院栽,”一反以往说菊花的孤傲,创造出新的意境。风和日丽的春天百花盛开,蝴蝶飞舞,当菊花于寒风中开放时,蝴蝶则难以飞来。从“蕊寒香冷蝶难来”可以看出,黄巢对菊花的开不逢时感到惋惜和不平。这和一般诗歌称赞菊花的孤芳自赏大为不同。黄巢设想有朝一日自己成为“青帝,”一定要让菊花和桃花一起在春天开放。整首诗充满了想象,气魄宏大,托物言志表达了必胜的信心。而黄巢的另一首菊花诗则塑造了,一个奋发向上的英雄形象。

不第后赋菊 黄巢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重阳节是九月九日,在这一天古人有登高赋诗的传统,孟浩然的《过故人庄》“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待到两个字看似很随意,但分量却很重。等到重阳节那天,百花凋零,只有菊花盛开,到处花香弥漫,整个长安城都被菊花包围。这一天是天翻地覆,扭转乾坤的一天。“待到秋来九月八,”充满了对这一天早日到来的向往,“我花开后百花杀,”那一天将是菊花的天下。一个“杀”字,给人以一往无前的力量,强调了菊花的威力,奇特的想象无与伦比。在唐朝牡丹是国花,因为牡丹的富丽堂皇,是富贵的象征。黄巢一改传统对菊花大加赞赏,他不仅称赞百花凋谢,只有菊花盛开。还赋予了它战斗精神,“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整个长安城都被菊花的香气包围,长安是首都,占领了长安就代表着夺取了全国的胜利。全诗表现出了,作者豪迈的英雄气概和乐观精神。

全诗想象奇特,气宇不凡,充满了浪漫主义精神,之所以黄巢能写下这种豪迈诗句,与他内心的宏伟抱负密切相关。黄巢在长安参加科举考试,目睹了唐王朝的黑暗没落,自己不幸落第,对着黑暗的社会极为不满。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变革社会的理想,当他面对着菊花的时候,写下了这气势雄伟的诗句,以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在他的笔下,菊花由自古代表君子的高雅隐逸,变成了代表人民要求的士兵。从中可以看出英勇不屈的精神,昂扬向上的斗志,菊花的英姿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首诗和上一首的抱怨之情不同,而是冲天的豪气:推翻唐王朝,建立一个农民的世界。黄巢的菊花诗与以前文人只是称赞菊花不同,而是赋予了菊花自己的感情,把菊花这个意象于自己合二为一。“我花开后百花杀,”中的我把作者与菊花合为一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比喻正是“人菊合一”后的效果。

菊花作为古代诗人们寄托自己情感的重要载体,被人们赋予了各种意象。清新高雅的人格精神和隐逸的品格,与二宁折不弯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和人菊合一的精神境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品格,同时出现在菊花这一种意象上,却并不显得矛盾。因为赋予菊花各种意象的都是人,每个人都会表达自己对菊花的不同情感。诗人们吟咏菊花并不是只为了描写菊花,而是借菊花这个载体抒情。这正是中国古代文人一贯的做法,为具体的物品赋予内涵。

参考文献:

欧阳修,宋祁 《新唐书》 中华书局1975 《全唐诗》 中华书局1975 郭志刚,张伟《菊花》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第4篇:梅花在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意象分析

周敦颐说:“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三种植物都被人格化,成为某种品格的象征。这种文化特色由来已久。其实关于中国文化中赋予植物人格特点的传统,始于屈原的楚辞。楚辞中典型的象征性意象可以概括为香草美人,正是由于楚辞在中国诗歌史上的重要地位,使后世诗人自觉不自觉地继承并发扬了植物人格化的传统。于是便有了梅花高洁,绿竹不屈,等等深入人心的植物意象。本文结合这种诗歌创作传统,重点分析梅花在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意象。

梅花,指梅树的花,寒冬先叶开放,花瓣五片,有粉红﹑白﹑红等颜色。是有名的观赏植物。享有“花之魁”之誉,具有形神兼备,色香俱佳,独领天下春的风姿。

古往今来,梅花诗词不胜枚数。据不完全统计,从先秦到清末,有关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的诗词作品,有关梅的达3500多首,仅次于竹的4100多首,而高于菊(3400首)和兰(3000首)。我国最早的梅花诗大约是《诗经》,《召南》中有首《摽有梅》,“摽有梅,其实七兮”,《终南》中也有“终南何有?有条有梅”。但彼时的诗歌创作中虽有比兴,却还未达到人格化的高度,梅花的表现意义较为单一。晋时,咏赞梅花的诗赋开始出现。陆凯赋诗云:“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是他在早春梅开之时,自荆州摘下梅花,托邮驿赠送远在长安的范晔,诗意隽永,情趣盎然。南北朝时,梅花诗文渐盛,尤以何逊《咏雪里梅》、庾信《梅花》及萧纲《梅花赋》等最为脍炙人口。唐诗中的梅花意象渐渐走出自然局限。梅花的曲折多姿、傲雪斗寒、幽香艳丽,激发了诗人更多的激情与灵感,由感官向心灵开拓,梅花开始被赋予品格操守的内涵。 接下来的宋朝成为了梅花诗的一个高峰,欧阳修、苏轼、王安石、李清照、陆游等大家纷纷留下了众多咏梅绝唱。其中有“梅妻鹤子”的林逋,有因“落梅诗案”坐废十年、留梅诗130余首的刘克庄,还有堪称“咏梅专业户”的张道洽,一生写梅诗300多首。

纵观这些古诗词中梅花所代表的意象,不难发现,共有以下几点:

(一) 脱俗高洁的形象 :南朝鲍照的《梅花落》:“庭中有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落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这里诗人笔下的梅是节操高尚的旷达贤士。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满庭芳》的结句:“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赞美了一种饱经苦难折磨之后,仍孤高自傲,岁人生存在信心的高尚的精神品格。元代贯云石的《双调.清江引 咏梅(其一)》:“南枝夜来先破蕊,泄漏春消息。偏宜雪月交,不惹蜂蝶戏。有时节暗香来梦里。”他笔下的梅花不招蜂惹蝶,孤高纯洁。

(二) 凌寒不屈的形象:李商隐《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纵然青女要下霜来摧折梅花,但过早开放的梅花依然是亭亭玉立,花容清丽,足见其傲骨。明代李渔曾论赏梅:“风送香来,香来而寒亦至;雪助花妍,雪冻而花亦冻。”可见,雪与梅常常是不可分开的,张谓《早梅》诗云:“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春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许浑《早梅》亦云:“素艳雪凝树。”寒梅花发,似玉如雪,“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等都表现出梅之傲骨不惧严寒。

(三)隐士形象:萧德藻《古梅(其二)》:“百千年藓著枯树,三两点春供老枝。绝壁笛声那得到,只愁斜日冻蜂知。”借梅自咏,以明终隐着志。方岳《梦寻梅》:“野经深藏隐者家,岸沙分路带溪斜。马蹄残雪六千里,山嘴有梅三四花。”诗一开始就推出一个幽雅僻静的背景,曲径通阴者之家,这是诗人理想的生活。所谓“寻梅”,亦莫不是寻隐逸。

(四)梅花传情:南朝陆凯《赠范晔》:“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折梅花寄赠友人,正是借以表达自己以梅花自许,亦一梅花许人,对于友人具有梅花一样品格的赞赏;苏轼《次韵杨公济奉议梅花》:“岭北霜枝最多忍,忍寒留待使君来。”王安石《梅花》:“驿使何时发,凭君寄一枝。”折梅寄友后又逐渐代表一种情绪,诗人看到梅花就不由得想起远方的朋友。

以上四点是笔者总结的梅花在中国传统文化和诗歌创作中的主要意象,另外梅花在比喻美人,传达祝福等方便也有较多象征意义,在此不作赘述。

纵观中国古代诗歌,梅花作为诗人在诗歌中自我感情寄托和抒发的重要载体,承载了中华文化中大量的个人情感,以至于成为一种普遍的人格追求。梅花已不再仅仅是诗人的意象,更是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自强不息,不畏艰险的民族精神的重要标志。

第5篇:中国古代诗歌中常见意象

一、地点类

南浦,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南浦是水边的送别之所。古来水边送别并非只在南浦,但长期的文化浸染,南浦已成为水边送别之地的一个专名了。

长亭,长亭是陆上送别之所。 西楼,“西楼”也是送别之所。

二、植物类

芳草,在中国古典诗歌里喻离恨。

芭蕉,常常与孤独忧愁特别是离情别绪相联系。

梧桐,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和芭蕉差不多,也表示一种凄苦之音。

梅花“以花贵,自战国始”,到梁、陈时期,出现了大量的咏梅诗。这时期的梅花诗,大多是对花本身的描写或用于赠别,尚无明显的象征寄托。到了唐宋,梅花已成为一种高洁人格的象征。

松柏,常用松柏象征孤直耐寒的品格。

菊花象征高洁的品质,桃花象征美人,牡丹寄寓富贵,杨花、芦花有飘零之意,“丁香结”常用来写心中愁结,而莲有“出污泥而不染”的特征等。

.黍离,常用“黍离”表示对国家昔盛今衰的痛惜伤感之情。 桑榆, “桑榆”指日落时余光所照之处,后比喻垂老之年。”

杨柳,杨柳依依,离情与杨柳相关合,柔弱的杨柳摇摆不定的形体,最能传递亲友离别时依依难舍之情,“柳”这一意象,受到民族文化与民族心理的规定与制约,成了历史文化的积淀。以折柳表惜别。“柳”,“留”谐音,折柳有相留之意。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草木,以草木繁盛反衬荒凉,抒发盛衰兴亡的感慨。 菊花,、以菊花喻坚贞高洁的品质。 莲,借莲喻不同流合污的节操。 红豆,以红豆表男女爱情。

黄叶:凋零、成熟、美人迟暮、新陈代谢 竹:气节、积极向上 绿叶:生命力、希望、活力 花开:希望、青春、人生的灿烂

花落:凋零、失意、人生事业的挫折、惜春、对美好事物的留恋追怀 杨花:流散(漂泊) 菊:隐逸、高洁、脱俗 兰:高洁 梅:傲雪、坚强、不屈不挠、逆境

牡丹:富贵、美好

草:生命力强、生生不息、希望、荒凉、偏僻、离恨、身份地位的卑微 浮萍:漂泊不定

三、动物类

杜鹃,又名子规、杜宇等。中国古代有“望帝啼鹃”的神话传说。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肺腑,名为杜鹃。杜鹃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悲苦联系在一起。

乌鸦,按照迷信的说法,是一种不祥的鸟,它经常出没在坟头等荒凉之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衰败荒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也喻指小人、俗客庸夫

蟋蟀,作为吟咏的对象,最早见于《诗经·豳风·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描写蟋蟀的活动规律十分细致。那时古人已觉得蟋蟀的鸣声同织机的声音相仿,时令又届深秋,因而就跟促人纺织、准备冬衣以至怀念征人等联系起来。蟋蟀被直接唤为“促织”,在古诗十九首中就出现过:“明月皎皎光,促织鸣东壁。”姜夔《齐天乐》:“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写出了一位缅怀远人的女性闻蟋蟀后的惆怅。“蛩”古书上也指蟋蟀。

蝉,以蝉喻品行高洁。

猿,以猿啼表悲哀、忧伤的感情。

大雁,在古代诗歌中是传书的信使。以鸿雁表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 青鸟,传书的信使。

鹧鸪,鹧鸪的鸣叫声似“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后来多用衬托处境的艰难或心情的惆怅。也表达思乡之情。

鸿鹄:理想、追求 鱼:自由、惬意

鹰:刚劲、自由、人生的搏击、事业的成功 狗、鸡:生活气息、田园生活 (瘦)马:奔腾、追求、漂泊

乌鸦:、哀伤 沙鸥:飘零、伤感

燕子:爱情的象征,表现爱情的美好,传达思念情人之切。表现世事变迁,抒发昔盛今衰、人事代谢、国破家亡的感慨和悲愤

四、乐器类

羌笛是古代出自西部的一种乐器,它发出凄切的声音,唐代边塞诗中经常提到。 胡笳的作用与此相同,李陵《答苏武书》有“胡笳动,牧马悲鸣”句。张孝祥《六州歌头》:“笳鼓动,遣人惊。”陆游描写边塞诗常用胡笳声塑造悲壮氛围,表现豪迈气概。

五、风霜雨雪类

望云思友,见月怀人,是古代诗词中常用手法。 明月,以明月表离愁别绪,表思乡之愁。

水在古代诗歌里常常和绵绵的愁思连在一起。 冰雪,以冰雪比喻心志的忠贞、品格的高尚。

海:辽阔、力量、深邃、气势 海浪:人生的起伏

海浪的汹涌:人生的凶险、江湖的诡谲 江水:时光的流逝、岁月的短暂、绵长的愁苦。

烟雾:情感的朦胧、惨淡、前途的迷惘渺茫、理想的落空幻灭 小雨:春景、希望、生机活力、潜移默化式的教化

暴雨:残酷、热情、政治斗争、扫荡恶势力的力量、荡涤污秽的力量 春风:旷达、欢愉、希望、 东风:春天、美好

西风:落寞惆怅、衰败、游子思归 狂风:作乱、摧毁旧世界的力量

霜:人生易老、社会环境的恶劣,恶势力的猖狂、人生途路的坎坷、挫折 雪:纯洁、美好、环境的恶劣、恶势力的猖狂

露:人生的短促、生命的易逝、 天阴:压抑、愁苦、寂寞、 天晴:欢愉、光明

云:游子、飘泊

六、 其它类: 英雄:追慕、自愧自叹 小人:鄙夷、明志、自省、鞭挞

商女, 杜牧《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商女即歌女,后以此为不顾国家存亡而醉生梦死的典故。

古迹:怀旧明志、昔盛今衰(国家)、衰败、萧条(古迹一般和古人密切相联) 破晓:初现希望

深夜:愁思怀旧

乡村:思归、厌俗、田园风光、生活气息、纯朴安逸宁静 草原:辽阔、人生境界、人的胸襟 城市(市井):繁荣热闹、富贵奢华 仙境:飘逸、忘尘厌俗

月亮:人生的圆满、缺憾、思乡、思亲

夕阳:失落、消沉、珍惜美好而短暂的人生或事物

天地:人类的渺小、人生的短暂、心胸的广阔、情感的孤独 酒:欢悦、得意、失意、愁苦 连理枝、比翼鸟:作思爱夫妻的比喻

第6篇:中国古代送别诗词中的意象

意象,就是诗词中那些沾染或渗透着作者主观思想情感的被赋予某种思想或情感意义的客观物象,是主观清理与客观形象的融合。意象中的“意”属于主观的个人精神情感范畴,而“象”是客观的、物质的。意象是诗歌鉴赏中的一个重要概念,也是诗歌鉴赏中的一个重难点,所以对古典诗词中的意象做一个全面清晰的了解,是诗歌鉴赏的前提之一。有关意象,袁行霈先生在《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一文中指出:“物象是客观的,它不依赖人的存在而存在,也不因人的喜怒哀乐而发生变化。但是物象一旦进入诗人构思,就带上了诗人的主观色彩。经过两方面的加工:一方面,经过诗人审美经验的淘洗和筛选,以符合诗人的美学理想和美学趣味;另一方面,又经过诗人的思想感情的化合和点染,渗入诗人的人格和情趣,经过这两方面加工的物象进入诗中就是意象。”

纵观中国古代的送别诗词,常见的意象很多,如长亭、短亭、阳关、古道,北梁、南浦,芳草、杨柳,明月、夕阳,青灯、美酒等。下面将结合具体诗词对我国古典诗词中的意象进行剖析。

一、 “柳”的意象

古人有“折柳送别”的习惯,这一古老的风俗最早出现于汉代,汉乐府有古曲《折杨柳歌》:“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那么“柳”这一意象出现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并成为中国古代送别诗词中的代表性意象,其原因主要有:“柳”者,“留”也,二者谐音,因而折柳送别有挽留、惜别、不舍之意;纤柔细软的柳丝则象征着情意绵绵,能够传达出亲友离别时那种“依依不舍”之情;柳枝有随地而生的习性,折柳相赠还有祝愿友人在异地他乡生活顺利、欣欣向荣之意。

杨柳跟离别联系在一起,是因为汉字中“柳”与“留”谐音相近,折柳送别,暗中寄寓殷勤挽留的意愿。隋代无名氏《送别》诗曰:“杨柳青青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何人归不归。”诗歌大多数仍然是抒发伤春惜别之情,而且常常与怀念征人之情联系在一起,其中最典型的如唐人王之涣《凉州词》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人们不但见到“杨柳”会引起惜别之情,而且连听到《折杨柳》的曲调,也会触动离愁。

折柳送客,至唐代此风最盛。当时都城长安东边的灞水两岸多柳,灞水之上的灞桥,是从长安东去洛阳等地的必经之路。唐代长安人送客,一般到灞桥折柳而别。唐诗人裴说《柳》诗曰:“高拂危楼低拂尘,灞桥攀折一何频。思量却是无情树,不解迎人只送人。”罗隐《柳》诗曰:“灞岸睛来送客频,相偎依依不胜春。自家飞絮犹不定,争解垂丝半路人。”从这些诗中,我们还可以想见当年灞桥折柳送客的盛况。正因为灞桥有折柳而别的习俗,所以人们取江淹“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意思,称灞桥为“销魂桥”。

宋词中的“杨柳”意象也十分丰富。其中有的是作为实物来歌咏春天风景或伤春惜春之情的。如晏殊《诉衷情》词中有句曰:“春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宋祁《木兰花》词中有句悦:“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但是,宋词中写到杨柳的,更多的还是承袭了唐诗和前人诗中“杨柳”意象的本意,柳永惜别名篇《雨霖铃》中有名句曰:“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九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另外,柳絮的飘浮不定,也常作为愁绪的象征。如北宋贺铸《青玉案》: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送别诗中为什么多写杨柳,可以归结为两点:一是表示依依惜别之情,二是表示殷勤挽留之意。除此之外,到了清代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解释。清人褚人获在其《坚瓠广集》卷四中说道:“送行之人,岂无他枝可折而必折柳者,非谓津亭所便,亦以人之去乡,正如木之离土,望其随地皆安,一如柳之随地可活;为之祝愿耳。“希望行容不要为离别难过,不必执著地依恋故土;而要像柳之随地可活一样,走遍天涯,漂泊海角,都要随遇而安,无往而不适。这大概是清人的引申义,是后来人发挥的想象。

二、“长亭”与“短亭”的意象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千百年来,故国乡土之恩,骨肉亲人之念,挚友离别之感,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弦,“离别”也就成为我国古典诗歌中的重要内容。从先秦的《诗经》到两汉的乐府,从唐代的诗歌到宋元词曲以至明清的诗文,离别之情唱之不尽,如长江之水源远流长。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崇尚友道,珍惜友情,所以人们很重视好朋友之间的聚散离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轼《水调歌头》)离别双方是行者与居者。因为古代生产力低下,交通不发达,山川阻隔,道路坎坷。交通工具只有两类:一是陆路的车马,一类是水路的舟船。

从陆路离去,远行代步者或是乘车(各种各样的车)或是骑马(也包括其他善走的牲口)在车马所行的古道旁,早在秦汉时便开始置亭供行旅停息休憩或送别饯行之用。“水毒秦泾,山高赵陉;十里五里,长亭短亭。”(北周时庾信《哀江南赋》)当时是十里设置亭,故称“十里长亭”。倪璠注《白孔六帖》“馆驿”条中有句曰:“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唐代诗人李白《菩萨蛮》词曰:“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所以在中国古代送别诗中,经常看到长亭短亭的意象;而一个只要有一定的中国诗歌修养的人,一旦在诗歌中看到“长亭、短亭”的意象,眼前便会自然地浮现出在长亭古道,衰柳斜阳的背景上古人设宴饯行的情景,并油然而生“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孔雀东南飞》的惜别之情,近有一首《送别》歌是这样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李淑同词)

三、 “南浦”的意象

在古代中国,主要交通方式就是骑马和划船乘舟,所以江河相关的“浦”或叫“南浦”的意象常常出现在送别诗当中,如屈原的《九歌·湘君》中有“望涔阳之极浦,横大江兮杨灵。”《九歌·河伯》中有“日将暮兮怅忘归,唯极浦兮寤怀。”等。

浦,《说文》曰:“水滨也”《风土记》曰:“大水小口别通为浦。”这里有大小河流处的意思一乘舟别离的情景倒很切合。所谓“南浦”一是指实指某一具体地名,这在中国大地简直说不清有多少处;一般说来,在某一地区中位于这个地区南侧 的水浦,这个地区的人就习惯上称之为“南浦”。如《豫章记》曰:“南浦在广润门外,往来舣舟之所。”这样一类情形比较多。另一种是泛称,泛指河流分口处。那么,这一泛称是什么时候开始演变为水路送别诗中比较固定的意象的呢?据初步考察,最早是跟屈原《九歌·河伯》中“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这一名言有很大关系。但在屈原之后包括秦汉魏晋在内的

七、八百年间,送别诗中运用“南浦”这一意象的情况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十分罕见。使得“南浦”这一意象和送别情怀形成比较固定联系的,我以为应得力于南朝宋齐之间的文学家江淹所定怕那篇著名的《别赋》。

《别赋》中“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了。南朝宋齐之后的送别诗中,“南浦”的意象明显的多了起来;而且基本上不再是用于专称某地,而成了水路登舟送别地点泛称。 如齐之后梁诗人谢眺《鼓吹曲·送远曲》诗中曰:“北梁辞欢宴,南浦送佳人。”梁之后诗人张正见《征虏亭送新安王应令》诗曰:“风吹临南浦,神驾饯东平。„„歧路一回首,流襟动眷情”等等。

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诗人承袭了这一手法将离愁别绪的情怀, 不断地添加到“南浦”这一意象上。到了唐代诗人笔下则更为普遍,“南浦”在诗中俯拾即是。如盛唐诗人王维《送别》诗曰:“送君南浦泪如丝,君向东州使我悲。为报故人憔悴尽,如今不似洛阳时。”李白《赠汉阳辅录事二首》前四句曰:“鹦鹉洲横汉阳流,水引寒烟没江树。南浦登楼不见君,君今罢官在何处。”中唐诗人白居易《南浦别》诗曰:“南浦淒淒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李贺《黄头郎》诗曰:“黄头郎,捞拢去不归。南浦芙蓉影,愁红独自垂。”清人王琦注中引曾益曰:“南浦,送别之地。”

唐宋词中“南浦”的意象也很多,其意趣乃承袭唐诗,没有新的变化。宋代词人柳永《倾杯》词上片曰:“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张元干《贺新郞·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词曰:“天意从来高难问, 况人情易老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 石孝友《更漏子》词曰:“北沙门,南浦岸,望得眼穿肠断。”刘辰翁《兰陵王》词曰:“玉纤采处,银笼携去,一曲山长水远。采鸳双惯帖人飞,恨南浦,离多梦短。”到了元明清的诗词中“南浦”的意象依然经常出现;比较典型的如清人沈树荣《送别》诗写道:“落叶枫林两岸秋,曾于南浦动离愁。只今一片江头月,不照归舟照去舟。” 总之,在“南浦”这个意象上,积累和沉淀了战国诗人屈原之后历代诗人的离别情咸。所以凡是有中国古代文学知识作一定的中国文学修养的人,只要一看到“南浦”这个意象,就会象钢琴上敲击了某一个特殊的琴键,立即会发出一片特殊的声响一样,也一定会在脑海里唤起一片联想——一片有离别情怀的联想。不管是亲人离别也好,友人离别也好,恋人离别也好,总之联想起来的是一种令人黯然神伤的离愁别绪。

四、“美酒”的意象

除了长亭与短亭、南浦、杨柳这三个意象外,送别诗中写得非常多的一个意象就是美酒。元人杨载曰:“凡送人多托酒以将意,写一时之景以兴怀,寓相勉之词以致意。”(《诗法家数》) 如果说中国古代送别诗中总是泛着酒光、飘着酒香,回荡着“对酒当歌”的高吟低唱,那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其中最有名的还要数唐代诗人王维的那首《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还有《送别》诗曰:“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唐宋诗人词人将美酒与送别离情联系在一起的诗歌,举不胜举。如杨炯《送梓州周司功》诗曰:“御沟一相送,征马屡盘桓。举杯聊劝酒,破涕暂为欢。别后风清夜,思君蜀路难。”李峤《送李邕》诗曰:“落日荒郊外,风景正凄凄。离人席上起,征马路旁嘶。别酒倾壶赠,行书掩泪题。殷勤御沟水,从此各东西。”李白《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后三首曰“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又《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曰:“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宋人范仲淹抒写离情的词《御街行》的下片曰:“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头,无计相回避。”杨万里《送子仁侄南归》诗中有句曰:“酒为吾人绿,花知百日黄。”《留萧伯和仲和小饮》曰:“要入诗家须有骨,若出酒外更无仙。三杯未必通大道,一醉真能出百篇。”

我国的酒文化十分丰富! 古人以饮酒为一种人生乐趣, 如唐诗人李白写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此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月下独酌四首》)岑参高歌:“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夏夷中《饮酒乐》写道:“日月似有事,一夜行一周。草木犹须老,人生得无愁。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安得阮步兵,同向醉乡游。”宋代大诗人陆游《对酒》诗曰:“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溶。对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朋友欢聚时是一定要饮酒的, 如王维的《少年行》诗曰:“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在离别时举杯痛饮,其不仅是抒情,遣怀,解愁,更重要的是饱含有深深的祝福之意,就像唐诗人高适所放歌那样:“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别董大》) 总之,“送别”是中国古典诗词中的一个常见的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因此,在送别诗词当中,诗人往往通过各种意象来表达离愁别绪,或借以一吐胸中的积愤或表明心志,或在劝勉、安慰、鼓励、自勉„„诗人通过意象的描绘营造出令人回味无穷的艺术境界。

第7篇: 古代诗歌意象

一、写景咏物诗常用意象

哀鸿 比喻哀伤苦痛、流离失所的人。 龚自珍《己亥杂诗》:三更忽轸(悲痛)哀鸿思,九月无襦淮水湄。

野渡 常表现诗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韦应物《滁州西涧》: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渔舟 表现一种恬静幽美的景象。 王维的《山居秋暝》: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鸳鸯 表现自然界一派生机、和谐宁静的景象。 杜甫《绝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桃花 表现充满着蓬勃生机的春天景象。 张志和《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山 表现赏心悦目的绚丽景色。 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早莺 表现一种融和骀荡的春意。 白居易《钱塘湖春行》: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草木 常以草木繁盛反衬荒凉,以抒发盛衰兴亡的感慨。 杜甫《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烂柯 喻离家时间之长。 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西风 表现思念与离乡之愁。 李璟《山花子》: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夕阳 表现对年华易老的慨叹。 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彩袖 表现对心上人的一种爱恋、珍惜之情。 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锦瑟 表现一种美好的往事或青春年华。 贺铸《青玉案》: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蝉 常用来表现品行的高洁。 虞世南的《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梅花 一种高洁人格的象征。 陆游《卜算子》: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松柏 松柏是傲霜斗雪的典范,自然是众人讴歌的对象,用以象征孤直耐寒的品格。 刘禹锡《将赴汝州途出浚下留辞李相公》:后来富贵已凋落,岁寒松柏犹依然。 竹子 竹子、竹林深为隐者所爱。竹子具有“性直”、“心空”、“节贞”等特点,用以表现君子的品德修养。 王维《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菊花 作为傲霜之花,它一直得到文人墨客的亲睐,有人称赞它坚强的品格,有人欣赏它清高的气质。 郑思肖《画菊》:花开不并百花从,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杨花 飘零之意。 郑谷《淮上友人别》: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煞渡江人。

采薇 借指隐居生活。 文天祥《南安军》: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饥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 折桂 比喻科举及第。 温庭筠《春日将欲东归寄新及第苗绅先辈》:犹喜故人先折桂,自怜羁客尚飘蓬。

红叶 代称传情之物。 朱淑真《恨春》:碧云信断惟劳梦,红叶成诗想到秋。

莲花 由于“莲”与“怜”音同,所以古诗中有不少写莲的诗句,借以表达爱情。南朝乐府《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莲子”即“怜子”,“清如水”象征爱情的纯洁。这里是实写也是虚写,采用谐音双关的修辞,表达了一个女子对所爱的男子的深长思念和爱情的纯洁。

二、伤春作别诗常用意象

玉阶 台阶,借以表现思妇远眺而思念丈夫。 李白《菩萨蛮》: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屏风 古代用来隔离或挡风的饰物,借以表现闺中人思念亲人。 李商隐《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娥眉 女子的眉毛,多指美人的梳洗或揽镜自照、顾影自怜的情景。 温庭筠《菩萨蛮》:赖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月相辉映。 罗幕 精美的帘子,多表现思妇对远人的思念。 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乱红 指落花,借以表现女主人公对花慨叹年华的逝去。 欧阳修《蝶恋花》: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危楼 高楼,多指女主人公眺望远处,思念心上人。 柳永《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离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落花 “落花”的意象,往往代表生命的短暂,惜春、伤时的惆怅和对于死亡的焦虑、忧伤。诗人由花落而感叹人生的无常,这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个典型主题。 李煜《浪淘沙》“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长亭 长亭是陆上的送别之所。 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三、山水田园诗常用意象

绿树 常表现一种幽静的环境。黄鹂 常以黄鹂鸣叫强化环境的幽静。空山 常表现空旷、幽静的环境。明月 常以明月渲染一种清幽的环境。桂花 表现一种宁静、清远的情境。春山 渲染静寂的环境。 柳绿 渲染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 王维《田园乐》: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竹 常寄托主人公一种清高脱俗的情怀。 柳宗元《渔翁》: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云 常表现主人公的恬淡隐逸之情。 王维《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海棠 表现对美好景物的珍惜。 苏轼《海棠》: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白鹭 一种飞在水田或沙滩上的鸟,常表现一种安谧清幽的环境。 王维《积雨辋川庄作》: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稻香 表现农村环境及农村生活的恬静与清幽。 辛弃疾《西江月》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细雨 写环境的宁静、恬淡。 杜甫《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蛙 写农村风光与环境,衬托人的悠闲心情。 赵师秀《约客》: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四、羁旅行役诗常用意象

月亮 对月思亲,常引发离愁别绪、思乡之愁。 李白《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柳树 以折柳表惜别。 李白《春夜洛城闻笛》: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芭蕉 常表达孤独忧愁的离情别绪。 李商隐《代赠》: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梧桐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和芭蕉差不多,大多表示一种凄苦之音。 白居易《长恨歌》: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杜鹃 古代神话中,蜀王杜宇(即望帝)因被迫让位给他的臣子,自己隐居山林,死后灵魂化为杜鹃。于是古诗中的杜鹃也就成为凄凉、哀伤的象征了。秦观《踏莎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鹧鸪 鹧鸪的鸣声听起来像“行不得也哥哥”,极容易勾起旅途艰险的联想和满腔的离愁别绪。 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乌鸦 常与衰败荒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秦观《满庭芳》: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猿啼 在诗歌中常象征一种悲伤的感情。 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水 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常和绵绵的愁丝连在一起。欧阳修《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鸿雁 鸿雁是大型候鸟,每年秋季南迁,常常引起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怀之感。 赵嘏《长安秋望》:残星数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 也用来指代书信、音讯。 晏殊《清平乐》:“生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不,惆怅此情难寄。 日暮 常用来表现游子思乡。孟浩然《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落日 表现迟暮的老年。 杜甫《江汉》: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 高楼 借人在楼上或登楼远眺表现思乡之情。 范仲淹《苏幕遮》: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茅店 指荒郊野外,多表达漂泊之意与思乡之情。 温庭筠《商山早行》: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青鸟 青鸟是传书的信使。 李商隐《无题》: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白云 见月怀人,望云思友,是古代诗词中常表现的情感。 杜甫《恨别》: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

白云也往往同隐者联系在一起,白云自由不羁,洁白无瑕,是隐者品格的最好象征。 李白《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五、咏史诗与边塞诗常用意象

吴钩 泛指宝刀、利剑,借指诗人报效祖国,建功立业的情怀。 李贺《南园十三首(其五)》: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淮水 秦淮河是历代王公贵族醉生梦死、彻夜笙歌的游乐场,常借指繁华之所。 刘禹锡《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山河 指国家或祖国。 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折戟 指战争的惨烈。 杜牧《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柳营 指军营。 温庭筠《经五丈原》:铁马云雕共绝尘,柳营高压汉宫春。

古诗中的人物形象

1、傲视权贵的形象。

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表现了他淡于富贵、傲视当权者的思想,反映了李白傲岸不羁、豪放自负的性格。

2、忧国忧民的形象。

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诗人并不仅仅停留在个人的哀怨中,而能推己及人,为“天下寒士”着想,其忧国忧民的精神可见一斑。

3、钟情田园的形象。

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过故人庄》)。诗中描写了山村风光和朋友欢聚的生活场面,像一幅田园风景画,使人见了乐而忘返。

4、爱贤惜才的形象。

龚自珍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搂,不拘一格降人才”(《已亥杂诗》),其对人才的渴求,毫无遮掩地表现在字里行间。

5、儿女情长的形象。

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无题》),诗歌写了暮春时节与所爱女子离别时的无限忧伤和别后相思的绵绵情意,表达的是对忠贞不渝的爱情的歌颂。

6、朋友离别的形象。

王维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在送别朋友时,劝朋友再喝一杯酒,走出阳关就再也见不到老朋友了。表达了朋友之间深厚的友谊,依依不舍的情怀。

7、报效国家的形象。

王昌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战士们身经百战,黄金盔甲都磨穿了,但仍要坚守边疆,打败敌人,流露出一腔爱国豪情。

8、归隐山林的隐士形象。

贾岛的《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诗中通过诗人和童子的对答,塑造了一个整天在云雾萦绕的深山中采药、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形象。

李白

岁月悠悠,弹指一挥,触摸那盛唐的尘土,在诗的世界里走进李白,走进那月色缠绕的低头思故乡;走进那影像叠重的对影成三人;走进那放浪江面的直挂云帆寄沧海的李白的心灵深处.叩响他的灵魂之门,感受他的心中丘壑!

在浮华与金钱交织的霓虹灯的世界里,尔虞我诈之风吹得我们迷茫在生命不名一钱的彷徨世界.然而,凝望盛唐之雨,掷地之音让我发现了生命的价值,生命的重量,生命的长存.他扬帆出海,他凝望烟云庐山,他荡舟湍流之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之壮美把他的心凝接于瀑布自由迸裂的一刹那,镶嵌在心的最深处.流水不羁,任意东西,心的包袱得以解脱,发黑的葡萄才露出一点光泽,霜白的头发才摇曳黑的光辉.李白把生命的真正的意义定格在自由自在的秀丽山水画卷里,不让污浊的泥淖玷污高洁的灵魂.也许他在物质上很穷,然而精神之上他却超越了众人,寻得一方净土安放自己的心灵.在山与水的交映下,谛听两岸猿声啼不住,想象朝辞白帝彩云间,放歌轻舟已过万重山.水的灵动,带走了心的疲劳;山的厚重,增加了生命的重量!

李白,你那洒脱的心灵让欣羡;你那不羁的仗剑天涯的豪情让人留念;你那大自然的放旷心胸让人追求!

漫漫人生路,昂首是春,低头是秋,时间的车轮悠悠.人生的仕途,为民为国,人的使命应崛起潜在于心的宝藏.他向往仕途,但又蔑视权贵,想追求自己心中的太平天地,然而命运总和他开玩笑.在那浑浊的官场,李白这支高洁之莲欲出淤泥而不染,又怎能办到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脊梁不能弯,处江湖之远也要昂扬阔步.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贬谪在李白的沉浮之船上显得那么分外招摇.失意之时,你高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心灵平静的李白,行动浮躁的李白,举杯浇愁愁更愁徒以金樽之酒赶走失意之客,可乎哉?你成也金樽,败也金樽,金樽定格了你的心声!

李白,你那莲之高洁的品行留给我们思考;你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留给我们守你那金樽对月的豪情留给我们深思!

一代文豪,蓬莱文章建安骨!

千古豪情,青莲居士谪仙人! 穿越千年古道,诗语的李白,生命的价值在泛渣的空气里得到重生生命的意义在疲惫的床上得以休憩生命的力量在失意的凉风下显得那么活力四射.李白似风,春风归来遍地绿,生命之禾不得不绿.李白似风,秋风君临千叶黄,失意梧桐不得不黄.在这回黄转绿的四季里,永远不老的是这风,是你,李白.沉浸在你的诗里,走进你的心灵世界!

苏轼的赤壁

风飘飘,水飏飏,掸掸这一路素衣风尘,驾一叶扁舟,于清秋的黄昏,残阳如血,苍海如幕,来到这古战场——赤壁。

心中沉浸着如此的哀闷漫想:那“乌台诗案”的苦楚,那皇帝谪贬的敕令,那洛阳亲友的牵念。于是黄州成为苏轼的落脚,赤壁成了苏轼的赤壁。

他想起了周瑜。“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问自己难道自己不正是那东吴的督都吗?自己满腹经纶,胸中有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笔墨,而此时?面对这一片漫漫江水,他陷入沉思。

他的思绪像长了翅膀似的,继续飞扬,斟一杯酒,临江而酾,是祭奠那死去的英雄,也是祭奠自己的往昔。是啊!他清醒了:哀吾生之须臾倒不如托遗响于悲风,取山间之色,听江上清风之歌唱。他不再悲观,不再耿耿于怀。

后来,他用自己的行动证实自己的顿悟。他在黄州兴修水利,奖励耕织,清廉从政。黄州的百姓感念这一位父母官。后来修了一祠庙来缅怀这一伟大的文人,知心的父母官。文学的殿堂里永远可以听见那《赤壁赋》华美的乐章。

余秋雨先生在《东坡突围》中呼“苏轼选择了赤壁,赤壁也成全了苏轼。”

是啊!这一路艰辛,这一路坎坷,这一路无奈。苏轼没有消沉,没有失落。他永远也不会去吟唱那软绵绵的情诗与愁苦。

什么“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只属于李清照的小女子。

“杨柳岸,晓风残月”,“竟无语凝噎”只适合柳三变的多愁善感。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忧虑只为李后主吟唱。

苏东坡是关东大汉,他只吟“大江东去”的豪迈,他只唱“千古风流人物”的激昂。

赤壁记载了苏东坡的崛起。

赤壁沉淀了苏东坡的不屈。

赤壁诉说着苏东坡的豪迈与诗情不朽。

赤壁只苏轼而光芒四射。

赤壁,只属于苏轼。

屈原

也许是上天注定你会积聚整个世界的韶光,成为那个时代里最高大的人。

也许是命运使然将你投入一波三折的生涯,让你在最低糜的岁月里奏响最华美的乐章。

回首早年间,张明法度,改革政治,连齐抗秦,你也曾深得楚怀王的信任,风光一时。然而高处不胜寒。奸佞之人容不得你,欲争霸天下的秦国容不得你,甚至连被你视为灵修、美人的怀王也要驱逐你。是你认错了主公,那昏庸无能的怀王竟听信了张仪的花言巧语,郑袖、靳尚的诽谤谗言,唯独视你的逆耳忠言于不顾。黄棘之盟确立,而你流落江北,于是楚国失去了与齐国的联盟,失去了将士与城池。然而糊涂的楚怀王仍旧没有吸取教训,不管你如何阻止他奔赴秦国的鸿门宴,他还是在子兰的怂恿下自投罗网。楚王自食恶果,一去不返。你上疏倾襄王,却再次为子兰、靳尚所陷。

这一次,从郢都到夏首,从洞庭到长江,从夏浦到陵阳。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那才是你的生命真正开始的地方。

在那里,你从未停止你的追求。流离的日子里,你依旧担当着一个人臣的责任,探索着富兵强国的道路。江边传来一声豪迈的吟咏:“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身遭贬谪,你的心中却时时负载着家国,“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为楚国指引前路,一直是你心中最美好的夙愿,“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也”。人生的道路波澜不定,而你胸怀天下,从未抱怨命途多舛,“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香草美人,步履翩翩,漫步在你向往的宫殿。你追求“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你渴望“集芙蓉以为裳,又树蕙之百亩”,“美政”盈满你的胸膛。

然而这一切,又怎奈何得了君王的疏远,“沅有芷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行吟泽畔,却无人能解你内心的声音,“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对你而言,“举世皆浊我独清”只能徒生愁苦,毕竟“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

天阴雨湿,浸透了你的全部理想。原本一日如三秋的流浪旅程,随着一句“郢都已破”化为泡影。

秋风袅袅,木叶萧萧。江水沧浪,宁赴湘流。你皎月一般的灵魂,安能沾染这俗世中污浊的尘埃?

湖南清绝地,万古一长嗟。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子兰的衣襟已化作尘土,郑袖的舞袖在何处飘舞。两千年的车轮踏过了几世滚滚红尘,抛弃了多少达官显贵,碾碎了多少腐朽与辉煌。可她独独用积淀了几千年日月精华的笔墨,将你——正则与灵均的化身,镌刻在爱国与文学的第一章。你绝望地埋葬了你的香草美人,后世却将她永远的延续下去。这是历史的铭记,这是文学的铭记,这是民族的铭记!

那汩汩的流水,寒凉依旧。

我看见,两千年来,楚泽边畔,一直有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朝朝暮暮,且行且吟„„

杜甫

1.从你的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中,我读出了你的心胸之开阔,襟怀之豁达,志向之高远,我读懂了站在山顶上的身姿才是潇洒,把众山饱览于眼底的感觉才是快乐。于是从此我便有了凌云的志向,于是在我自己的心中,便有了一种充满了自信的豪爽。

2.当一句“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眼底,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身着用怨恨织成的衣衫,用愁苦覆盖脸面的你.你的脚步里透着沉重,你的举止中饱含压抑,你的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对世道的无奈与不满.令你愁苦的不是自己的窘迫,而是百姓生活的艰难;令你担忧的不是自家的一日三餐,而是整个国家的危难.于是,在我心目中,“无私”与“伟大”两词已悄悄的跟定了你。

我为你的才高八斗却不得重用感到惋惜,我因你的凌云壮志得不到施展而感叹;既然上帝塑造了一个才华横溢的你,又为什么让你在悲哀无奈中死去?既然你带着不凡的气质来到世间,却又为什么只因贫困就匆匆离开人世?皆大悲哀!

3.他的一生都被流亡,被生活放逐,又被苦难追赶。他甚至还不曾抓住盛唐的最后一缕余光,就被离乱的秋风,吹往落木萧萧的江畔。

皇帝和宫城已在侧身时渐次远去。十年客居,连同迟开的牡丹,一起被经年的雨水冲淡。当百姓的血泪最终融汇于战火,天地间只剩下踉跄的步履,辗转于破碎的山河。辗转于饥饿和病痛,展转于旅途的满目疮痍的忧愁。异乡的屋顶洒满月光和露水,露从今夜白,白发连着秋草。而秋草,秋草瑟缩于一个人的消瘦。

只有草堂在蜀中等他,这世间唯一的栖息地,将在宿命中迎来一个漂泊者的孤独灵魂。他不再是一个诗人,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在妻子无助的泪眼里,承受着稚子新亡的巨大哀伤。并承受着命运,或被命运摆弄的结局。一个用身躯支撑着王朝的人,却被堂上坠落的瓦片击伤,一个一生热爱祖国的人,始终被祖国遗弃。没有什么再能够拯救,包括笔端的千万间广厦,也将注定坍倒。所有的泪水朝向一个褴褛者滂沱,但他已无法看见一个时代的辉煌。最终依赖于歌吟,也最终于湮没于歌吟。

4.当读罢你的《春夜喜雨》,我发现,原来在你的人生中还有愉悦欢乐,是啊,你是热爱生命的,热爱自然中的一点一滴,但黑暗的社会世道偏偏摧毁了你平静的心,世道不允许你有快乐,战争不同意你活得洒脱,一切的一切切断了你与快乐之间的绳索,更是悲哀至极。

你是如此遥远又是如此逼近,你是如此神秘又是如此平凡,你用悲苦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却在用诗章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在你的人生之路上,忧愁、痛苦把你的人生道路弄得坎坷荆棘,但你留在文学史上的印迹却是处处充满了鲜花与赞语。无奈,愤恨磨灭了你生活的信念,但你的不朽的灵魂因你的诗而永远有青春活力。 走近李清照 我早想走近你,那个晨曦,正好读你。

放下窗外的一弯秀水,一黛青山,只为了和你一起。看到你的海棠花,瘦瘦的蜷缩在雨里,丰腴的叶片上悬挂着你的愁绪、追问和怜惜。你在藕花深处和鸥鹭相遇 ,是你的美丽错误点亮了鸥鹭的翅膀吧。你惶急的桨声里欸乃出青春的情趣。

目光在金兵南下的铁蹄中慌乱迷离,你的一叶扁舟轻轻,载不动浓郁的愁绪,忧郁的清泪跌碎在泛黄的诗页里,洇开漫漶。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你的憔悴落了黄花。望着那惨白的弯月,使得这孤独,融入了淡酒里,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梧桐更兼细雨,枕寒衾冷,怎将息。家,已不能回;心,已无处归。你的一生被这漫天的愁绪所包围,闺愁,家愁,情愁,国愁,这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面对着物是人非,面对着断香残酒,面对着绿肥红痩,没有同道,没有相知,只有一杯浊酒洗清愁,那清愁里有你的学富五车,词动京华却情无所托,学无所传,在那个年代,你无疑是枝头的一朵奇葩。凛冽的秋风摧残着你,你却不甘落在地上,依然倔强的挺立枝头,尽情绽放,溢出特有的清香,不曾萎枯凋谢。你的才气、倔强铸就了你的孤独,你那绝世的孤独又成就了你冰冷凝绝的美丽。

“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既然伤心,那就大声的喊出来吧,就和着伤心化作声声呐喊,飘荡在对赵明诚的追忆里,飘荡在对国仇家恨的绵绵思绪里。

李清照,你站在山顶,吮天地之锐气,吸日月之精华。你不会孤独,你带着周身的光芒,深深吸引着我。穿越时空,我看到你擎起一盏灯,照亮了一段孤独的历程,用那绝世的孤独跳了一曲完美的独舞。

千年了,你那千年的眼神,跨越金国的兵戈铁壁,跨越那“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跨越千年的风雨,淡退了琉璃繁华,生命里的辗转,满腹的辛酸,凝重沉淀在一条无尽的长河里。

在那个晨曦,我走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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