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西方绘画艺术论文

2022-04-18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摘要】“当代艺术”源自西方,体现着较为明显的西方社会文化特性。这一艺术形式进入当代中国已有近40年,而新世纪以来针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反恩可谓经历了一个持续性过程,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中国“当代艺术”进行反思。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当代西方绘画艺术论文 (精选3篇)》,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当代西方绘画艺术论文 篇1:

中西绘画艺术用色理念初探

摘要 如今,世界一体化的进程不断推进,中西方文化彼此交融的力度不断加大,在中西方文明不断碰撞的新时期背景下,我们要客观认识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汲取西方绘画用色理念的独到之处,并与我国绘画艺术有机结合,形成新的创作形式。

关键词:中国绘画 西方绘画 用色理念

一 引言

众所周知,中西方绘画艺术各具特色,自成体系,在审美理念、表现方法和观察方法等方面都存在着巨大差异。深入研究中西方绘画艺术各自的用色理念,可以进一步理解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绘画形式,对我们的艺术实践提供巨大的启发意义。

如今,世界一体化的进程不断推进,中西方文化彼此交融的力度不断加大,在中西方文明不断碰撞的新时期背景下,我们要客观认识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汲取西方绘画用色理念的独到之处,并与我国绘画艺术有机结合,形成新的创作形式。

二 中西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

(一)中国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

不管是在立意、造型方面,还是在笔墨、色彩方面,中国传统绘画都有着鲜明的特点,其侧重于体现物体的神韵与气韵,有的以线条作为主要的表现形式,有的以纯粹的墨色浓淡变化体现艺术形象。从整体角度而言,中国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从以下三点可见一斑:

1 随类赋彩:设色法则的具体应用

在我国画坛史上,随类赋彩是不可不提的设色法则,它对中国绘画色彩理论有着深刻的影响。这个法则由南齐谢赫在《古画品录》中首次提出,旨在解决绘画的色彩问题。顾恺之在《画云台山记》中设计景观色彩的方法就是随类赋彩。站在理论角度而言,随类赋彩强调类型化用色,类似于西方绘画使用的固有色。然而在现实中运用时,随类赋彩又具有意象化、平面化和装饰化的作用。

考究中国绘画的形与色,可以发现它们都经过了意象加工,即不是对自然界真实形象的直接摹写,而是画者通过用心观察,将积淀在心中的色彩印象进行主观过滤,保留最主要的特征,省略其他非本质性的细枝末节。比如画家在描绘花朵时,一朵花的每片花瓣,不管其处于哪个层次,基本都是只用一种色彩进行从深到浅、从里到外地渲染。同时还改变了那些不能使画面形成和谐感的色彩,比如菊花的花蒂与花瓣不是同一种色彩,但是画家将其处理成较为统一的黄绿色,这就是随类赋彩的具体应用,可以使中国画的形与色更加明确。

2 色墨相映:主观配置思想的具体体现

一直以来,中国绘画都强调色墨相映。但是两者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墨作为线条应用,旨在勾勒轮廓。秦始皇宫殿壁画、魏晋南北朝的墓室与石窟壁画、唐朝的石窟壁画,都可以看见墨色的具体应用情况。比如以唐朝的莫高窟壁画为例,线条的应用自由灵活,人物面部只靠线条勾勒,但是却栩栩如生,有神的双眸、紧锁的眉头,神情姿态十分自然,而整个画面只是略施色彩,几乎可以忽视不计。这一时期的中国绘画主要依靠墨色线条做造型,色彩的位置没有被凸显出来。之后,唐岱在《绘事发微》中指出:“以色助墨光,以墨显色彩,要之墨中有色,色中有墨。”这就指出了色彩与墨线的相互依存性。自此之后,中国绘画,不管是山水画、花鸟画亦或是人物画,都开始强调色墨相映。画家先用墨线勾勒出造型,然后在施以色彩,这些色彩有时候是纯黑的,有时候是五彩的,色彩运用有干有湿,有浓有淡,并强调敷色时尽量不要掩盖线条,这样方能凸显色彩之秀美。在中国绘画中,色与墨的灵活搭配,使得画家在作画时更加无拘无束。

(二)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

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也独具特色,体现在以下两点:

1 固有色的绘画方式——夯实西方美术的基础

所谓固有色,即物体在白色阳光下呈现出来的色彩效果的总和。从理论学角度来说,固有色是指物体固有的物理属性在常态光源下体现的色彩原貌,故固有色又被称之为本色,比如雪是白的、血是红的、天是蓝的、头发是黑的等,这都是固有色的具体体现。纵览整个西方美术史,西方画家在描绘艺术形象时,基本使用的是固有色。不管是中世纪最后一个画家乔托,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三杰”巨匠,亦或是巴洛克时期的鲁本斯、维米尔,在他们的画面中都可以看到固有色的存在。

有人认为西方绘画的“固有色”应用与中国绘画的“随类赋彩”有相似之处,其实不然,两者反而有着本质性区别。在西方绘画中,虽然对物体的称谓也有着一定的概括性,但是画家在具体描绘时会发现,每朵花或叶的色彩都不尽相同,它们有正面受光,也有侧面受光,所以花与周围环境色的关系各有不同,导致每朵花以及每朵花的各个部分的色彩各有特点。

可以说,在印象派诞生之前,西方绘画一直追求着对客观物体的真实再现,强调写实的造型与逼真的效果,这就促使西方绘画与中国绘画有着显著差别。

2 光与色的新发现——西方绘画创新的新依据

欧洲文艺复兴之后,英国科学家牛顿进行了一系列科学实验,揭开了光色关系的神秘面纱。他将一间房布置得一片漆黑,只在窗户上开出一条小缝让阳光射进来,并使之通过一个三棱镜,这时候在对面墙上就会出现一条七色光带,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由此,西方人对光色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西方有关色彩的理论体系逐渐完善,对西方绘画产生了巨大影响。从19世纪开始,西方绘画的色彩更加鲜丽明亮,印象派出现之后,色彩更是发生了根本性变革。“光源色”和“环境色”开始得到了西方绘画家的积极使用,他们在用色方面更加大胆直接,给人带来炫丽夺目的感觉。

三 中西方绘画艺术在用色理念上的交融

根据上文分析得知,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各成体系,但这并不是说两者是完全对立的,相反,纵览中西方绘画史可以看出,中西方绘画在用色方面彼此交融,烹制出一道异常鲜美的国际文化盛宴。

(一)西方绘画中的中国味道

中国画对西方绘画有着深刻影响。康熙末年,意大利画家郎世宁来华传教,后进入宫廷为皇家服务。为了迎合中国皇帝的艺术偏好,这位西方人将中国绘画技巧与西洋傳统有机结合在一起,初步探索了中国工笔画与西方古典写实主义的彼此交融。郎世宁的《八骏图》使用的是中国画形式,并削弱了西方绘画的明暗对比、焦点透视与高光阴影。他还采取了中国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正面受光画法,但保留了西方绘画造型明确的特点。这幅《八骏图》是中西绘画艺术融为一体的典型代表,在当代也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到了19世纪,奥地利绘画大师克里姆特创造的西方绘画作品,更加体现了中国艺术的魅力。这位西方人对中国戏剧、瓷器和刺绣深深着迷,他的绘画作品中有着大量的东方元素的影子。比如他画的人物画的衣饰上有着官服补子、漆器纹样等,在色彩方面更是借鉴了中国年画的用色搭配,大胆的纯色对比,红色、黄色、绿色、紫色等,像极了中国民间年画色彩。

再比如世界当代画坛艺术大师梅尔梅克福创作的水墨画作品《冬》,直接使用了中国水墨这一绘画工具,在线条勾勒与画面大面积墨色渲染方面,极具中国画用色规律,这样的创作手法可以烘托出冬天的寒冷感觉。

另外一位世界著名艺术大师卡刘达也直接将中国元素应用于画面中,比如他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创作的《Tea Drinking in the New Year by the Oriental calendar》一作,画面中有两个人,右边的是卡刘达自己,左边的人穿着中国唐朝服饰,虽然这幅画的背景是作者运用油画工具而作,但是画面中人物的造型、树木的造型等,统统具备强烈的中国画特征。树木的造型和树叶的色彩晕染,很明显是中国画的形式,画面背景中还有一个巨大的“龙”字,体现了卡刘达对中国龙文化的向往与好奇。这些实例都说明了中国绘画对西方绘画的巨大影响。

(二)中国油画中的水墨丹青

中国人在应用西方绘画技巧方面更是技高一筹,将西方绘画的用色理念与中国画特有的用色规律相融合,创造出别出心裁的画面表现形式。在当代,我国油画家将这种思维方式应用于绘画创作中的现象屡见不鲜。比如我國当代著名油画家李平,他的油画造型功力十分扎实,国画笔墨技巧也十分娴熟,他将中国画的笔墨情调与审美韵味有机渗透到西方油画创作中,使得中西两种色彩表现技法在作品中相互交融,浑然天成。他的《雄峙泰山》一作,吸收应用了西方用色理念,并加入中国画的审美意蕴,创造出独树一帜的艺术形式。在这幅作品中,李平将焦点透视与散点透视相整合,给人一种意味深远的感觉。再比如他的《三角湾之秋》一作,借鉴了传统西方绘画对色彩虚实与冷暖的应用技巧,并采纳了光色原理,使得整幅画面呈现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还带有饱含东方韵味色彩的装饰性与平面性特征。这正是中西方绘画艺术在用色理念方面有机结合的具体表现。

(三)坚守本土特色——中国油画的发展之路

当代中国绘画在不断吸收着西方油画的色彩语言,同时呈现出越来越浓烈的中国风。我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民族文化资源精彩纷呈,琳琅满足,传统的艺术形式也不断推陈出新。敦煌壁画、刺绣、陶瓷、年画、岩画、脸谱等,都是极富代表性的民间艺术。这些艺术形式为中国画创新和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如果中国画不应用这些浓厚的民族文化艺术,将是十分巨大的遗憾。

另外,中国绘画的用色理念是在长期历史积淀中逐渐形成的,能够对中国绘画的艺术实践起到至关重要的指导作用。而西方绘画色彩语言也十分丰富,散发着璀璨的艺术魅力。但是在我国的绘画实践中,完全照抄照搬西方绘画语言是不可取的,拾人牙慧永远也无法实现创新。中国的民族精神不能丢,本土文化也不能丢。在中西方绘画用色理念与色彩语言日渐丰富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我国美术界必须解决的重要问题。笔者认为,我国绘画家应该学会形成自己独特的色彩语言,在作品中诉说自己的内心感受,引发观者的情感共鸣。中国绘画的人文意味也十分浓郁,与中国传统的儒家、道家思想息息相关,中国画家在应用色彩时,要凸显中国绘画特有的情感与韵味,方能使作品给人留下不一样的感受。

四 结语

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各具特色,都是在漫漫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的。在当今文化大融合的时代背景下,我国绘画在用色方面要做到兼容并蓄、海纳百川,要借鉴西方绘画艺术的用色理念与方法,也要坚持本土民族特色,运用民族文化予以创新。正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如果一个民族将自己独有的艺术价值抛之脑后,全盘照搬他国的艺术思想,盲目依附其他民族的艺术行为,势必会走向穷途末路,使本民族文化处于失语状态。只有做到合理借鉴,不断创新,才能使我国绘画艺术在世界艺术之林中熠熠生辉,永远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参考文献:

[1] 王玮:《中西绘画色彩观念的差异》,《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3年第11期。

[2] 田宇恒:《中西传统绘画的比较与分析》,《长春大学学报》,2005年第5期。

[3] 杨贵琴:《浅谈中国画的色彩运用》,《哈尔滨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

[4] 刘嵩魏:《西方绘画色彩理念与中国画色彩装饰性的同异》,《辽宁科技学院学报》,2007年第1期。

[5] 王艳:《浅谈中国画的用色》,《社科纵横》,2007年第3期。

[6] 王玉兰:《从“色彩比较看”中西绘画之差异》,《南通纺织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综合版),2009年第1期。

[7] 李丹:《中西绘画色彩观的差异比较》,《艺术传媒》,2009年第4期(下旬刊)。

[8] 王欣:《论中国画色彩与西方绘画色彩比较》,哈尔滨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2年。

(冯惠,西安工程大学讲师)

作者:冯惠

当代西方绘画艺术论文 篇2:

中国“当代艺术”反恩及其中国价值诉求

【摘要】“当代艺术”源自西方,体现着较为明显的西方社会文化特性。这一艺术形式进入当代中国已有近40年,而新世纪以来针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反恩可谓经历了一个持续性过程,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中国“当代艺术”进行反思。这一反思也折射出中国“当代艺术”自身的时代困境,而对其“中国性”价值诉求的上扬,也必然意味着中国“当代艺术”的文化自觉,从而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向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转变。

【关键词】中国“当代艺术”;中国当代艺术;文化自觉;中国性

狭义的中国当代艺术即中国“当代艺术”或“当代艺术”在中国,与西方特别是美国有着密切的联系。关于“当代艺术”,学界有基本共识,“当代艺术”就是以美国为主的当代艺术,即美国当代艺术(或美国艺术),同时也涉及一些西方国家,比如德国等,其精神气质就是反传统,主要的代表形式有波普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数字艺术等。在此情况下,“当代艺术”成为美术领域中与雕塑、绘画、工艺美术并立的一种新的艺术形式。

一、从“当代艺术”到中国“当代艺术”

在西方艺术史谱系上,“当代艺术”是相对于传统艺术(古典艺术)、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而言的,指战后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新的艺术趋势,注重新的艺术语言,乃至打破艺术形式的各自为政,强调融合、跨界。

按照西方马克思主义批评家詹明信(亦译作杰姆逊)的看法,现实主义(自由资本主义)、现代主义(垄断资本主义)、后现代主义(跨国垄断资本主义)分别是资本主义不同阶段的文化体现。后现代主义对战后跨国垄断资本主义的批判在于揭示了资本主义的虚无性,比如非主体性(主体之死)、非历史性(平面化)等。因为主体、历史已经被高度资本主义化(宏大叙事),成为坚硬的内核,后现代的批判则将其判为失效(即去“所指”化与唯“能指”化)。但是,这并无助于从根本上推翻资本主义,因为20世纪60年代西方激进社会思潮之后,这只是话语的反抗而已,不可能有实际的行动。后现代艺术打破艺术与牛活的界限,全面娱乐化、商业化、资本化,连最高端的人文知识也深陷资本主义泥淖。艺术的全面资本化使得利润成为艺术存在的唯一理由。如何博得眼球,如何获得重视,如何被购买、收藏、利润化成为首先要考量的因素。因此,后现代艺术插科打诨、惊世骇俗、极尽求新求变之能事也就丝毫不奇怪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与资本主义新的共谋。

从根本上说,“当代艺术”就是西方后现代社会(信息社会、消费社会等)的文化表征,与后现代艺术关系密切。“当代艺术”采取了很多后现代艺术的形式,如超级写实主义、观念艺术、装置艺术、大地艺术(生态/环保)、新表现主义、行为艺术等。因此,像邹跃进等人将“当代艺术”划归至后现代主义艺术也是不无道理的。

然而,“当代艺术”作为“当代性”艺术有其自身的规定,不能等同于后现代主义艺术。王端廷借鉴朱利安·斯塔拉布拉斯(Julian Stallabrass)的观点,认为“当代艺术”起自1989年,“当代艺术”变成了一个“去民族化”或“超民族主义”的舞台,并且开始“同质化”,和后现代主义并不是一回事,尽管二者也有联系。一般而言,“当代艺术”主要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以美国为代表的当代艺术。当然,现代主义艺术、后现代主义艺术都含有“当代艺术”的因素,只是80年代以后,“当代艺术”才获得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话语,而与现代主义艺术、后现代主义艺术齐名。“当代艺术”脱胎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实際上与后现代主义重合得更多,与现代主义也有重合,并不能截然相分),而中国“当代艺术”多数都是对西方当代艺术的模仿、学习与借鉴吸收。当然,中国“当代艺术”也走过了一段“中国现代艺术”时期,其间也不排除中国当代艺术家对后现代主义的吸收,比如80年代初森达达独具特色的“当代艺术”实践,还被称为“国际当代主义艺术运动鼻祖”。这说明中国已经处于全球语境之中,探讨纯粹的中国问题其实是不可能的。

在西方,“当代艺术”是取消或者弱化主体性,有反精英的倾向,比浪漫主义、表现主义要弱。在中国,可能并不如此。高天民认为,“当代艺术”是“个人体验和经验的表达”,而什么样的艺术形态倒不是主要的。这是从主体性角度来界定中国“当代艺术”,但如果“当代艺术”没有置身其中的社会语境和自己独特的艺术形式,恐怕也很难支撑其概念。比如离开了汉字、笔墨的书面还是中国书面吗?形式并非不重要,关键是不能将某一形式抬高到唯一的状态,否则就问题多多。所以朱其将张晓凌的“超当代”界定为“泛当代”“混当代”(Mix Contemporary或PanContemporary),各种主义的混合,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朱其并没有将中国“当代艺术”明确归属于后现代艺术,但承认中国社会发展与西方社会发展不同,西方“当代艺术”所关注的话语政治问题(后现代、文化身份等)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是难以想象的,后者至多是局部的。因此,中国“当代艺术”的现实政治诉求(启蒙性、现代性)仍然明显,这必然使得中国“当代艺术”呈现“混当代”“泛当代”的倾向。“当代艺术”是不同艺术形式的并置交错,而不可能是纯粹的、绝对的。这似乎与霍米·巴巴的混杂(hybridity)概念比较接近。这说明,纯粹意义上的西方“当代艺术”在中国已经没有了市场。因为,严格的“当代艺术”必然是拷贝西方“当代艺术”,是西方“当代艺术”的翻版。这种翻版未必没有中国的因素、元素,只是在精神上、气质上、秉性上属于西方“当代艺术”,主要形式也集中于装置艺术、行为艺术、数字艺术等。这种中国“当代艺术”的问题就是与中国现实、文化传统联系较远,在国内也没有成熟的市场和评价机制与受众及接受语境,基本上仍然受制于西方,并且以西方为主要接受对象。

二、中国“当代艺术”的新世纪反思

西方“当代艺术”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而这一形式在中国并非毫无问题。新世纪以来国内掀起整体反思并质疑中国“当代艺术”的思潮,这无疑有助于打破中国“当代艺术”的虚假幻象,还原中国“当代艺术”不成熟的一面。

2005年前后,河清(黄河清笔名)集中清理“当代艺术”的美国化谜底。在《艺术的阴谋》一书中,河清认为,“国际当代艺术”实际上是由美国操控的艺术,是战后美国抢占文化霸权的体现,它打击的对象主要是欧洲老牌艺术(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等)和苏联社会主义艺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当代艺术”以“反艺术”“反绘画”为口号,大力推进所谓的“波普艺术”“行为艺术”“装置艺术”“概念艺术”等,以终结西方(欧洲)现代艺术为方式宣告了“当代艺术”的到来及合法性。河清认为这种“当代艺术”就是美国霸权的体现,将非美国的艺术统统囊括进来,这就是“艺术的阴谋”。既然“当代艺术”就是美国“当代艺术”,那么中国的所谓“当代艺术”也就只能是出口导向的,“中国制造的当代艺术”(Contemporary art made inChina),以取悦美国“当代艺术”为能事。河清从冷战和文化领导权等角度分析“当代艺术”,突显了美国文化霸权的严峻性,反观中国当代艺术,这对于破除“当代艺术”迷信,彰显中国当代艺术的自主性是有意义的。当然,中国当代艺术如何去除意识形态、文化霸权、线性时间观(进化论)等的因素,吸取其方法论优势,从而实现新的中国当代艺术的重组,也仍然考验着中国当代艺术家,并非一反了之。在河清看来,中国当代艺术基本上还处于中国“当代艺术”阶段,只要还没有脱离美国的“当代艺术国际”就不可能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林木对“当代艺术”的态度与河清基本相同,他指出“当代艺术”虽然貌似强大,实则“尴尬”,在中国已经越来越没有市场,在“文化多样性”的时代潮流中,那种将所谓美国的“当代艺术”普世化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当然,关于河清的论点也引起了一些批评家的质疑,比如王南溟就不认可河清的“艺术的阴谋”说,对美国对抽象表现主义(美国当代艺术的起点)的支持也不能完全视为消极。王南溟认为抽象表现主义在艺术方面是有其自主性的,是先有艺术上的成功,才有后来的推广,不能倒果为因,也不能用后来的推广(任何国家都有推广本国艺术的权利)来一概抹杀。王南溟通过克莱门特·格林伯格说明,西方当代艺术与西方当代社会的关系是复杂的,并不是一个依附另一个的问题,格林伯格强调,艺术要在资本主义体制的内部去反对资本主义、反对工业文化。前卫艺术实际上具有很强的反叛性(反极权主义、反资本主义、反学院派等)。在纳粹时期的德国,前卫艺术是遭遇打压的,而且有些前卫艺术家还具有马克思主义的背景。因此,不从资本主义内部进行细致分析,仅仅将“当代艺术”和资本主义捆绑在一起,是无法真正全面理解“当代艺术”的实情的。当然,即便如格林伯格,他也没有充分认识到波普主义(比如沃霍尔)的反抗性(精英性、自主性等)。

2007年,王岳川、丁方有一个关于中国当代先锋艺术的对话,二人均对中国当代先锋艺术的非价值性、非中国性、非精神性加以反思和批评。王岳川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就在缺失文化地反文化,在没有底线地反价值,进而造成艺术视觉的无知和盲目”,并导致了“三大危机”:“精神之光的消散”“价值的颓败”“整体性的碎片化”。丁方以精神性为标准反思当代艺术,他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代艺术是人类社会演进到现时代的一个怪胎,或者说是以资本为原动力的商品社会的衍生物。在这样的社会中,一切因素的成长都要符合资本的需要、市场的需要。这种强大的外在力量,扼杀了真正的创造性,艺术的灵光泯灭了,精神的王座坍塌了”。王岳川和丁方都坚持“当代艺术”的精神性、价值性,给予“当代艺术”以文化身份的反思。无论就中国人还是就中国而言,中国“当代艺术”只能成为哈哈镜,无法真实地触及中国。西方带着意识形态的目的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恶意炒作有两个危险:“一是打压中国本土有精神追求的艺术家,使得超越性艺术家处在生活艰难之中而最终放弃艺术的尊严”,迫使中国当代艺术走向西方化所设置的路径;“二是打压中国美术的国际交流和流通,使得中国的艺术界放弃自我立场与西方美术界同步”,通过这种国际化运作迫使中国当代艺术接受西方的游戏规则,从而彻底沦为西方“当代艺术”的附属品。显然,中国当代艺术绝对不能被虚幻的国际化迷失了自己的眼睛。恰恰相反,中国当代艺术应该清醒地意识到中国当代艺术国际化的代價——盲日西方化和去中国化。

笔者以为“中国当代艺术的火热无法掩盖当代国际艺术体系的西方化实质,西方化国际艺术体系使得中国当代艺术遭遇合法性危机和发展性危机。在国际文化历史背景中出现的去中国化,以三大模式(资本模式、文化模式、美学模式)改写了中国当代艺术,使得中国当代艺术体现出了去中国化症候。”“资本模式使得中国元素肤浅化和碎片化,文化模式使得中国元素贬值化和停滞化,而美学模式则使得中国元素个人化和狂躁化,丧失了对精神文化传统和心灵的内在透视。”中国当代先锋艺术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白不必说,但代价巨大,对此不得不察。中国当代艺术需要从资本、文化、美学等多个角度反思,从而真正实现中国当代艺术的文化自觉。

丁国旗借鉴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认为当代艺术在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反抗在根本上是抽象的、非现实的,无法撼动整个资本主义,而到了中国,其反传统性反审美性又使其丧失精神性,而后者又是不可让渡的,这在另一维度解释了当代艺术自身的悖论。

2013年,国家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举行“时代与使命——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研讨会”。作为官方研究机构,其所秉持的立场是明确的,这次研讨会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基本判断是学术性的,有批判的,也有赞成的。鲁虹认为,“有些作品冲着市场和西方人猎奇心理而去,严重亵渎中国精神,从本质上就是一种扭曲的商品”。不过,此次研讨会表面上批评“当代艺术”,实际上是在为整个中国“当代艺术”把脉。贾方舟认为,“当代艺术”应该表现出两个方面的特色,“体现出一种精神探索的批判立场,或者是在作品中体现一种对不同媒介、不同材质、不同形式的实验精神”。这是对“当代艺术”的积极肯定,并且研讨会取得的“共识”是“介入现实社会是当代艺术的灵魂”。而这一共识当然并不局限于“当代艺术”,而是整个中国当代艺术所应具备的。之所以对中国当代艺术呈现正负面的不同判断,乃在于国家当代艺术研究中心是融合了主流当代艺术与民间“当代艺术”的,对前者,需要纠正其教条主义、口号主义;对后者需要纠正其非中国性,且具有文艺统战与重塑中国形象、软实力的意味,因此对“当代艺术”不可能一味打倒,而只能加以引导。值得注意的是,以国家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为主体,“当代艺术”有进一步中国化的趋势,即从“当代艺术在中国”到“中国的当代艺术”。比如郑工提出中国当代艺术应“从中国出发”,强调“牛活的肌理”:“以表现某种状态为特征,强调随机性与偶发性,放任意义流失,同时又在不断地收集各种信息,制造‘痕迹’,让主体性始终活跃在创作与欣赏的各个环节,体现‘当下性’与‘在场’的种种共有关系。在当代艺术的实践中,这种零散化的细节总合关系是随处可见的,将艺术内在的纯净性平铺到人的感性牛活中,将某种技艺通过一种日常化的方式转换为人的生活状态,并呈现在某种物质上,而这物质便异质化了,出现了它的印迹。”郑工所强调的就是当代艺术在写实之外开辟的对“精神性”的重视,并表现在艺术形式上,这种主体性、精神性、艺术性等的综合,就是中国当代艺术自身的“当代性”,而不再是对已有西方“当代艺术”的重复。

当然,国家当代艺术研究中心本身的多元性也导致了对当代艺术判断的多元性,比如顾丞峰认为“当代艺术”不能太泛化,应该将不属于“当代艺术”的排除在外;而牛克诚则反对所谓的美国的“当代艺术”,应该提倡“去当代艺术化”;鲁虹则强调“再中国化”;张敢认为,当代艺术就是一个时间概念,不用考虑太复杂;潘公凯认为中国“当代艺术”既然有自己的理解就需要“自主性阐释”,等等,不一而足。这说明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理解是非常复杂的,甚至观点之间是对立的。

台湾批评家何怀硕认为,“当代艺术”是美国文化霸权主义的体现,它们“不惜以灭绝各国的传统文化来遂行美国一元化独霸全世界”。因此,何怀硕对“当代艺术”大加挞伐,并坚持“文化民族主义”。何怀硕这种“文化民族主义”还包括对中国现代美术“中西融合”道路的反思,他认为“中西融合”有丧失中国自身特色的趋向,并以潘天寿的“中西绘面要拉开距离”为证据。而实质上,“中西融合”是取其优点,而非相互隔绝。这种坚持民族主义乃至保守主义的态度也引起了争议,被认为有将“当代艺术”一棍子打死的倾向,也有失偏颇。

张晓凌对“当代艺术”亦有不少批评。他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缺乏植根于传统文脉和人民牛存经验之上的信仰和习惯”。基于这种认识,张晓凌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大课题就是如何以自己的文化资源去调整、丰富、涵化西方的现代性,并以此造就一个不同于西方主流现代性的‘第二种现代性’。”“第二种现代性”是针对西方的绝对的“现代性”言的。到了2017年,张晓凌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超当代”。这一概念是有明确所指的,即“自新世纪以来,回归文化母体,在那里获取重构的资源和力量,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大趋势,这就是所谓的‘再中国化’‘再东方化’”,这个趋势就是“超当代”。张晓凌提出“超当代”,强调中国当代艺术及其理论批评“从本土经验而不是从西方文本出发”,由此构成“中国当代艺术批评理论完成自我超越的必由之路”。这种超当代的基本要领是破除艺术的绝对论与进步论,提倡多元论、共时论。2018年初,由张晓凌策划的2018中国当代油画学术邀请展“自塑:笔道与心迹”在湖南风凰举办。所谓“自塑”就是不再依照西方,而是自立门户。张晓凌认为这种“自塑”主要表现为近20年中国油画的努力,具体而言:一是文化立场与资源得到更新和重塑;二是油画在语言上拥有了“自己的语法、逻辑、词汇与标准”;三是油画“已成长为可以自由表达心性与观念的方式”;四是“中国当代油画越来越具备哲学的品质”,“可以自如地呈现那些公共性的课题”。在理论谱系上“自塑”仍属于张晓凌的“超当代”范畴,但似乎过于乐观。

超当代的提出,学界回应不同,肯定者如靳尚谊认为“提出‘超当代’的概念,是欲将西方的前卫艺术与中国的传统艺术相融合”;孙津则认为“‘超当代’的本质是回到民族”。这使得超当代的解读转向了文化性、传统性方面。除了对“超当代”的肯定之外,批评之声也存在。王家春认为“超当代”是个伪概念;陈传席认为“超当代”本质上仍然是西方中心论的;林木认为“超当代”仍然深陷“当代艺术”泥潭,有进化论的嫌疑,还隐含着文化的不自信;黄河清认为“超当代”的骨子里就是文化自卑;张书云强调中国当代艺术应“加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与学习”。显然,这一波批判的学者所持的立场是民族性的,对“超当代”的批判延续了对“当代艺术”的批判,只是靶子换成了“超当代”。

此外,尚辉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超当代”,并对“当代艺术”给予反思。他认为,西方“当代艺术”是西方再现性艺术发展的必然产物,而技术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维度,最终导致了当今新媒体、新科技的当代艺术。西方当代艺术走向观念化是西方现代理性主义发展的必然产物。科技化与观念化都具有很强的西方色彩。中国艺术传统却不是技术化、观念化的,而是人文化、自然化、心性化的,天然地反对技术、技巧、精确,而强调精神、心灵、气质。正是在后者的意义上,超当代,或者超越当代艺术(科技性、观念性),才变得可能,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回归传统的一次契机。尚辉还反思了当代艺术哲学的进化论倾向,一味向前,这种进化论加持了当代艺术。也就是说,不反思进化论,当代艺术将永远是最伟大的。尚辉的“超当代”表现了对中西艺术精神传统的反思,并结合美学、人类学,这对于破除“当代艺术”的技术崇拜,是具有启发意义的。

2017年,围绕“当代艺术”,彭德与黄河清二人展开论战。彭德一向是“当代艺术”的支持者,并且强调中国当代艺术要不断创新。黄河清则对“当代艺术”持反对态度,二人的争论自然难以避免。由于“当代艺术”牵涉意识形态、审美、文化、资本等多重因素以及整体与局部、群体与个别等问题,仅仅从任何一个方面都不能解决中国“当代艺术”的困境问题。在这些争论中,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原创性问题,这起因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抄袭问题。

2019年,叶永青被曝抄袭比利时艺术家克里斯蒂安·西尔万(Christian Silvain)的作品。西尔万认为叶永青大量“剽窃”他20世纪80年代的画作,所用元素和构图都非常相似。对此叶永青回应说西尔万对其“影响至深”。不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评论家闻松则认为,叶永青事件无疑体现了中国当代艺术原创性的匮乏。但如何提升中国当代艺术的原创性似乎并不是通过一次事件就能解决的。黄河清认为,通过叶永青事件“官方也要借此夺回中国的审美主权”。张渝则指出中国当代艺术自身的特殊困境——“城郊结合部”,这种状态是混杂、杂居状态,有利有弊,弊则不规范,利则有活力。评论家王进玉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到了“需要重新洗牌”的時候了,艺术家自身要实现自主创新,是离不开艺术批评家的介入的,而艺术市场的学术性、批评性介入也自然会从另外一方面促进当代艺术的良性发展。无论是原创性、话语权、混杂性、学术性,都涉及中国当代艺术的原创性、纯粹性、中国性问题,它们只是表现不同而已。

三、中国“当代艺术”的时代困境与文化自觉

大体而言,针对中国“当代艺术”及其与西方当代艺术之关系的争论主要围绕三个方面展开:一是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二是资本体制运作的问题,三是艺术原创性与抄袭的问题,这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时代困境。

就意识形态而言,国内学界多数学者都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特别是先锋、前卫艺术)有反主流的倾向,因而不予认可,只是在其获得西方荣誉之后才有所关注。此后,归化的中国“当代艺术”刻意回避意识形态问题,但意识形态问题在中国“当代艺术”早期是客观存在的。如何妥善处理意识形态问题,对中国当代艺术而言并非轻向.易举就能解决的。西方“当代艺术”涉及资本主义与审美现代性,不可一概向.论,也不可照搬到中国。从艺术一般规律而言,可以用意识形态来衡量艺术,但需要对艺术与意识形态的复杂关系做出严谨的学理性分析。

就资本体制运作而言,西方“当代艺术”资本集团(策展人、收藏家等)炒作中国“当代艺术”,将其视为西方自由价值观的体现,不断推高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价格,并将中国“当代艺术”的玩世现实主义等打造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代表,使得中国“当代艺术”的风格呈现单一化局面。西方艺术资本有着很强的体制性,因此,对抗西方“当代艺术”就不是对抗几个艺术家、几个策展人的问题,而是其背后强大的资本体制问题。我们完全可以说,中国当代艺术本身是丰富多样的,比如西南当代艺术独特的现代性追求以及丁方等人的精神性作品,但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建立中国当代艺术的资本运作体制问题,或者即便有问题,也总是将问题的解决寄希望于国家、政府、行政力量的介入。

就艺术原创性问题而言,中国“当代艺术”从20世纪80年代就不断在模仿学习西方艺术,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不能止于此。中国当代艺术完全可以从微度创新到局部创新再到整体创新,或者标新、创新、原创、独创发展。艺术本质是创新,创新的本质是自由,自由就是无规定性的生命超越性状态。问题在于,中国“当代艺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无法从这种局部创新(或日引进式创新)中实现整体创新乃至原创。这就需要给予艺术以个性、文化、审美、社会的多方面的支持,标本兼治。中国当代艺术只要立足于中国文化土壤,兼以阳光雨露,它就不可能是西方的“当代艺术”。

显然,针对西方“当代艺术”与中国“当代艺术”之关系的讨论引发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如何看待西方“当代艺术”,另一个是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包括但不限于“当代艺术”)的创新发展。就前者而言,西方“当代艺术”既是资本主义的,也是反资本主义的,既是形式主义,又是反形式主义的,对此应全面审视。对西方“当代艺术”既要学习,也要研究,还要反思和超越,其最终指向仍然是中国当代艺术。从日前而言,国内对西方“当代艺术”的认识还比较单一。就后者而言,中国当代艺术要从模仿和学习中走向自主创新之路。中国当代艺术创新不是相对于国内的“引进西方式”的创新,也不是相对于国外的“中国符号式”的创新,而是相对于整个世界(全球性、人类性)艺术史的创新,看中国当代艺术是否为世界当代艺术(超越中西现有艺术)提供了新案例、新方案。有学者指出中国“当代艺术”面对西方“当代艺术”的时候,不是一个对象的问题,而是一个“艺术图式”的问题。西方是艺术图式的原创者,向^我们只能是模仿者。尽管艺术图式的创新离不开模仿,模仿的目的是艺术图式的创新,向.不是止于模仿。这就导致中国“当代艺术”在西方是模仿者,而在中国成为艺术图式的创造者(搬运式创新)这种奇怪的局面。显然,如果中国“当代艺术”要成为世界的,就必须在世界艺术当中担当艺术图式创造者(知识产权、芯片、CPU)的身份,从而掌控话语权,实现自我身份重塑。

因此,对中国当代艺术而言,迫切的问题是,经过近40年的模仿、学习、引进、吸收,中国当代艺术界亟需寻找适应不断变化的中国现实的当代艺术,建立自己的话语、方法论、表现力与核心价值观体系,以及完备的体制条件,一言以蔽之,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文化自觉(审美自觉、精神自觉等),向.最突出的一个表现就是,从中国“当代艺术”到“当代中国艺术”的话语诉求。

林木强调“中国自己的当代艺术”或者“当代中国的艺术”,这是针对过于美国化的中国“当代艺术”而言的。“中国自己的当代艺术”的基本特征是“应该反映真正中国当代的现实,反映当代现实中的情感体验,现实中的精神观念及种种中国自己的现实问题”,并且“中国自己的当代艺术”还应有中国式的传达方式,“从我们自己的传统影响与现实表达需要而自主创造”。从林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批评家越来越注重中国当代艺术的中国性、本土性、传统性的精神内涵。类似的看法在中国当代艺术批评界都是存在的,强调中国性、当代性,尽管立场并不一样。除了批评家,艺术家也有人提出类似的看法,近年来邱志杰提出“当代中国艺术”,强调“当代艺术”的中国式、中国性,以区别于完全西方化的“当代艺术”。关于中国当代艺术与当代中国艺术之间的区别,邱志杰这样说:“‘当代中国艺术’,就表明我们做的是中国艺术,对我来说黄宾虹、潘天寿是直系亲属,我相信林风眠在这个时代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我们是一条中国艺术的脉络,并不是当代艺术的中国版本,这是很不一样的。”在邱志杰看来,中国“当代艺术”是“当代艺术”在中国,其核心性质仍然是“当代艺术”,而当代中國艺术,首先是中国艺术,其次是它的当代性。作为中国艺术必须有对传统艺术精神的传承与创新,而不是完全脱离传统的。这样一种看法就是当代中国艺术。当然,当代中国艺术尽管具有中国性和当代性,但其程度却并不一样,偏于中国性的当代中国艺术可能很传统,而偏于当代性的当代中国艺术可能很当代。邱志杰的看法是比较偏重于传统而言的,表明“当代艺术”的策略化地向中国回归。这种回归并非仅仅出于某种意识形态的考虑,或者民族性的考虑,或者艺术性、审美性的考虑,更是出于中国自身文化创造性的考虑。这是白1840年置身强势西方化处境中的中国文化所必须面对的历史性难题,也是新世纪中国文化复兴的时代性难题。

大体来说,中国“当代艺术”在40年的历史中表现为“正名化”过程,即去“西方化”,而彰显“中国性”。尽管开始的时候人们对中国“当代艺术”存在批评质疑,但最后并没有抛弃“中国当代艺术”这一概念本身,而是不断赋予其“中国性”的内涵,试图克服并超越其西方化弊端,从而使其与中国当代有更为紧密的联系,这种“正名化”过程也同时是“合法化”过程。而新世纪以来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争论只不过是近40年中国当代艺术自我反思进程的深化,同时也是中国价值诉求进程的深化,而围绕这一进程的主题词必然是“中国性”。这体现着中国当代艺术的文化自觉,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必由之路。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中国当代艺术话语范式研究”(项目批准号:15BA011)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王瑜瑜

作者:时胜勋

当代西方绘画艺术论文 篇3:

中西绘画美学思想差异

摘要:西方绘画倾向于以一种现实的方式来表达对象,其技术表达要大于精神表达,而中国传统绘画则着眼于形式与神之间的关系,并通过形式来传达精神。今天,当中西文化广泛交流和联系时,就需要探索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差异。本文通过比较中西绘画的美学思想,探讨二者之间的美学差异,进一步理解中西文化的精神内涵。

关键词:中西绘画 美学 差异

一、哲学对绘画美学的影响

人类绘画创作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当原始人住在山洞里茹毛饮血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通过绘画来表达自己对外在世界的感受与认知。紧接着人类社会文化的发展演变,根据不同的文化、地域,绘画种类和民族历史的差异,绘画的材料和形式也产生了不同的特征,形成了风格差异的各种流派和各种体系。在中西方绘画当中,尤其是以东方绘画为代表的中国画和以油画为代表的西方绘画,都走过了两千多年的辉煌历程。在中国传统绘画中,道家哲学思想对美学的影响颇深,而西方则更加注重科学和理性,其美学更加注重情感方面的表达。中国传统绘画中,艺术多描绘人与自然的统一与和谐。不断涌现的艺术家使用绘画来展示他们认为的美好,表达永恒的精神状态,崇尚自然与和谐。在西方美学中,哲学家和美学家认为美是理性的感性体现,即理性的感化。当理性的观念转化為具体而合理的图像时,艺术的美就实现了。笛卡尔的感性美学思想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真理就是美”,万物之美在于真理。第二艺术是理性的产物。在中国美学中,它更多地关注其功能关系而不是实质,这与西方美学观点形成鲜明对比,它传达了作者思想的深刻内涵,并不断地反映自然与人的统一性,宇宙的流动、运转与生生不息。

对中西艺术与现实的关系而言,西方绘画中的“美与丑”“善与恶”通常与现实社会和生活息息相关。在具有深厚哲学基础的中国艺术当中,由于其具有的深厚哲学和文化背景,它提倡一种“大道至美”,而其中的“美”却很少与客观现实联系在一起。在中国的哲学思想中,始终存在着“有、无、实、虚”的观念。中国艺术思想的出发点是“虚构与现实,存在与不存在”的统一,而西方则是对“存在”的思考与表现。就像老子提出的个人修养方法是“致虚极,守静笃”一样,试图从个人主观修养上达到一种对“道”的舍弃,精神归于“常道”的一种思想境界,“自然”是其所强调的。老子、荀子、庄子的一种艺术理念无意论,讲了一种“坐忘”“心斋”的思想境界,说出了艺术创作中艺术家与艺术作品之间要存在一种精神上的交融之态,这就是超越了“真”与“美”的层级,在艺术创作中达到一种至高之境。中西绘画艺术就像两座外表不同的山峰,它们同时具有令人回味的艺术魅力,它们都融为一体。中国艺术强调主观性,而西方艺术则强调客观性。中国艺术是诗意的,西方艺术是戏剧。因此,在绘画中,中国画强调精神魅力,而西方画则强调物象相似性。中国艺术通常不会过多地关注现实中的苦难,更注重表现一种精神境界。因此,中国传统艺术作品大多是审美作品,即有些作品也表现出“美与丑”和“痛苦”,但并不注重对人性方面的表达。关于美这点,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观。有些人喜欢情感表达,而另一些人则喜欢理性现实主义,因此,不可能果断地判断对与错。判断中西绘画艺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意识到中西方绘画美学之间的差异,了解差异并认识两者之间的差距,并将这两者紧密结合起来。

二、中西绘画造型上的元素差异

在中西方绘画之造型差异性的表现形式上,中国的传统绘画考究“以线造型”,西方的绘画则是多体现对于色彩、光源的应用来将形象完美塑造。作为中国绘画艺术的灵魂,线条的应用通彻了中国画的从始至终。《中国绘画史》一书中,画家潘天寿曾讲到,中国的无论绘画亦或是书法都起自于线条上的演变。《中国画存在的前提》一文中李小山曾讲过有关中国画的一些特点:“首先是从形式上来讲,既然中国画主要是依靠线条来造型,有不少国家和地区的绘画在某个阶段也用线条造型,但没有像中国画家用线的历史那般悠久、稳定并且富有特殊的魅力。在描绘对象时失去了严格意义上的‘写实’,不管用何种线条、装饰、工整、写意的,都体现了画家对客观物象的规范化的审美理想”……

线条是独立性的且富有变化的。中国画家钻研了线条的这一种特征,并对这种变化本身进行了深切的研究和追求,在其中感受到了很多的乐趣,将线条的特征最大程度的发挥,使线条的勾勒超越了事物的本身,更注重一种洒脱、自由和精神性。这种变化是一个起伏的过程,在史前绘制的彩绘陶器的图案之中,我们就可以赏析到古代人们对于线条的独特感受和运用。可以看出,史前人类对线条的运用本身就具有一些自身的理解和一些表现的能力,这些对于线条的理解认识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从古代遗留下来的文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种变化。在长沙出土的两幅丝绸画《御龙人物图》《龙凤任务图》这两幅帛画作品上,能够看出肖像画在战国时期的种种特点,或侧面或正面站立的人物肖像,呈现出庄严肃穆、伟岸挺拔的勾线模样。人们在秦汉时期仍然使用这种勾线方式,在其技法上更加的丰富多样化,朴实简约线条的应用对绘画对象的整体概括变得趋向于成熟沉稳。长沙马王堆汉墓的绢画中可以看到,画面中有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有各种生动活泼的奇珍异兽的刻画。可以看出,在线条的理解和运用上,人们较之过去更加娴熟。在佛教文化传入后的魏晋时期,开始建造起寺庙,并且盛行一种造像艺术。少数民族和中原文化以及印度文化的结合,使得这个时期之间的艺术,更多展现了一种有关宗教艺术的形式。在造像和壁画的艺术上,都有了非常大的成就。线条很有魅力,可以在敦煌上看到,可以在墓室的墙壁或砖木上看到,甚至在洞窟壁之上看到……不论是灵性秀丽的飞天,亦或是威武雄壮的力士、贤圣、孝子亦或烈女,还有伟岸庄严的佛陀,在这些宗教或者代表崇高德行对象的造像展现中,使人们眼见到的是一种深藏其中的真实生活写照。魏晋时期的卓越画家层出不穷,顾恺之正是其中一位著名的画家,他的《列女传》《女史箴图》《洛神赋图》这三幅神作得以流传下来,虽然流传下来的是后人对顾恺之画作的临摹版本,然而我们也是能够在其中清晰的看出顾恺之独特的作画风格。顾恺之绘画中线条用笔的力度不大,有如“流水行地”“春云浮空”“春蚕吐丝”,以悠缓自然、绵延不断的形式体现出一种节奏感,其线条的技法已然抵达一种炉火纯青的艺术高度。在之后的中国绘画艺术的长河中,他是一种影响深远的存在形式,展现了一种中华传统民族文化的气息特点。在后来的发展演变之中,这种绘画的特色在唐宋时期呈现出一种卓越和完美之境。画家们在这一时期层出不穷,其广泛流传的作品同样也很多,这个时期的写实绘画呈现了一种高峰,无论何种绘画对象都是非常肖似的画法。对中国绘画影响尤为深远的还有一位即是唐代画家吴道子,其画作具有“早年行笔差细,中年行笔磊落,挥霍如莼菜条,人物八面生意活动”的特点,在其画法逐渐成熟后便形成了一种豪放的特征。其画在形象的创造和线条的运用上蕴含着强烈的个人感受和情感,多创作中国宗教绘画的样式,其线条的表现力更为卓越和成熟。一直被近代民间画工所尊奉为祖师的吴道子绘画,其绘画风格一直影响到元明时期,其著名的《送子天王图》一件作品中,虽然作品是后人的临摹本而非原作,却依旧清晰可见吴道子绘画中线条风格使用的端倪。不只是吴道子一人,还有很多对后世影响颇深的画家,比如周仿和阎立本等一些画家,他们的线条风格基本上是匀称的,简洁而有力,有着明亮华丽的色彩。

在西方绘画逐渐渗透和引入后的近代,画家在传统的中国绘画的基础上吸取了西方绘画中的光影,这也使一些中国画家忽略了对线条表现力的探索。中国画家在对西方绘画的研究和探索之中也对自身流传下来的传统绘画进行了反思和改进,当代的很多中国画家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也开始大量学习西方的绘画方式,这样做突破了传统绘画风格的束缚,并继承了传统绘画的精神。全世界几乎所有画作都是从线条开始的。从理想的西方绘画形象之中,可以看出绘画中线条的魅力。从史前的洞穴时代开始,人类在岩壁上绘制壁画时常使用一种刚劲刻线的方式。无论是史前的洞穴壁画亦或者希腊的美妙瓶画,我们从中都可以看出作为西方文明发源地的希腊,此时的人们对线条的感悟和掌握,我们可以从中欣赏到西方绘画中有关线条的使用魅力。用笔或者刮刀所刻画的线条均呈现出流畅、简洁、准确、优美且概括的面貌。

在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之前,线条很流行。在这个期间,西方人对线的知识和掌握并不逊色于东方人。“什么样的理想产生什么样的艺术”,里德在《艺术的真谛》一书中如是阐述。从希腊艺术时代起,人们就对“深度”有了巨大的造型发现。肉眼所见的对“现实”的追求已成为西方绘画的理想。这一理想带来了绘画材料和工具方面的一系列改进,使他们对线条的理解有了不同的看法,并发现除了线条之外,他们可以表达物体较“真实”的深度和透视。但是,在此期间,西方有许多擅长使用线条的大师如波提切利,他的画作在成熟之后开始进行关于线条表现力的探究。他开始探究蛋彩画的应用,此应用更是使用线性的表现形式。西方绘画中的画家波提切利的画作,因其独特的线性表现力而具有独特的个性色彩。也有其他大师,比如丢勒、霍尔拜因和安格尔等。乃至于文艺复兴中的米开朗琪罗和达芬奇这样的大师也非常擅长对线条的使用。而相比于中国画家,大多数都是非常善于运用线条的。虽然线条的运用在中国画中更加广泛,但是在西画中也是廣泛运用的,线条在西画中改变了一种展现形式而存在。在文艺复兴前西方绘画中具有素描的概念。在西方绘画中,素描更重要的含义是运用线条来刻画场景或者物体。可以看出,线条的使用在西画中也是广泛应用的,但在文艺复兴时期,草绘的形式仍然以线条为主,欧洲的素描和版画以线条为主。随着对解剖学、透视学和光学的不断理解和研究,由于铜版画的发明,精确的细线被用来表达内容,并努力追求图片的真实感和对“真实感”的追求。就主题而言,中国画主要描绘风景、花鸟和肖像,而西方画则主要基于圣经的故事,女性优美的胴体,对战争的指责以及对贵族生活的描述。在画面上,中国画更加传统,西方绘画风格很多,而且不乏荒诞性。在透视上,中国画采用独创式的散点透视,而西方画则采用成角透视。

三、中西方绘画材料差异

西方绘画探索了大量的材料和技法进行摸索之后,对材料的需求变得更加多样化,从而产生了综合的媒介艺术。这种性能上的差异为艺术家的未来发展提供了更多可能性,还带来了许多不同的绘画技巧,从而产生了一种新颖独特的绘画语言,使艺术家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独特个性,形成不同的绘画风格。

中国画多是平面表达,而西方传统绘画大多是立体的表达。在色彩的使用上,中西方的差异更加明显。西方绘画不仅关注色彩的丰富性和应用性,而且将光影变化、色彩变化和细节的表现发挥到极致,并将素描和色彩之间的关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画家根据对象的固有颜色,根据其色相、亮度和纯度的变化准确地使用颜色,从而使图像效果与真实对象非常相似,具有明显的真实感,观看者会更注重绘画技巧,从而忽略了精神上的追求。另一方面,中国画的整体色彩和个人色彩更加注重作品的整体搭配和协调。中国画中使用的颜色通常是根据对象的类型来区分的,没有充分考虑对象的阴影、光线和环境的变化。正是由于这种方法的应用,中国画大都呈现出淡雅的色彩。这种画法超越了单纯的技法表现,深切体现了中国文化对自然美的理解和审美。在画面的构图方面,西方的绘画更多是采用焦点的透视,经常使用一些美学中的几何规律来构成画面。在西方绘画中画家注重对于瞬间印象的把握,时常对静态物体进行观察,对画面中的透视精准度追求甚深。

由此而来,无论是成角透视还是平角透视,这都需要艺术家对于透视的精准把握。然而在这一方面,中国绘画没有明确焦点,这和画家自己的观察角度有关。在山水画的创作绘画之中,散点透视法是画家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画家们会时常亲身浏览和记录诸多场景并且取景,同时将诸多的场景集中于一幅画面之中,这同时也体现了中国画之中的写意性,画家不仅是描述眼前的景象,而是强调主观的一种经验和一种对客观事物的整体把握。

参考文献:

[1]黄洋.罗马帝国早期的“造型艺术”与皇帝权威[N].文汇报,2004-06-13.

[2]曾繁仁.蒋孔阳美学思想评述[J].文史哲,2000(05).

[3]周宏智主编.西方现代艺术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

[4]朱光潜译.柏拉图文艺对话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5]王一川主编.西方现代美术史[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作者:张诃然

上一篇:传统音乐传统艺术论文下一篇:酒店购销合同